蒙古大營的晨霧尚未散盡，帶著江潮的濕冷，彌漫在連綿的營帳之間。

  一夜輾轉(zhuǎn)，公孫綠萼心中那份對父親的微弱希冀與深深的警惕反復(fù)拉扯，直到天快亮?xí)r才淺淺睡去。

  她做了個噩夢，夢見父親手持利劍刺向她的心口。

  公孫綠萼從睡夢中驚醒，額頭滲出細(xì)密的汗珠。

  睜開眼時，帳外已傳來士兵操練的呼喝聲。

  帳簾被輕輕掀開，一道纖細(xì)的身影端著銅盆走進(jìn)來，正是昨日被公孫止吩咐伺候的侍女。

  她腳步輕盈，將銅盆放在架上，又取來干凈的布巾，輕柔的聲音滿是恭敬：“小姐醒了？該起身洗漱了?！?br />
  "嗯。"公孫綠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見窗外天光已亮，不由得有些赧然。

  自拜入小龍女門下開始習(xí)武，她再未如此貪睡過。

  坐起身時，只覺四肢有些酸軟，仿佛昨夜奔走的疲憊仍未散去。

  “奴婢伺候小姐洗漱。”侍女低著頭，手中端著銅盆和毛巾。

  “有勞姐姐了。” 綠萼輕聲道謝，接過濕毛巾。

  冰涼的觸感讓她精神一振，目光不經(jīng)意間掃過侍女手中的托盤。

  上面除了洗漱用具，還放著一個小巧的食盒。

  她環(huán)顧四周，發(fā)現(xiàn)安置自己的是一座精致的帳篷，案幾上還擺著新鮮的水果。

  “我父親呢？”她一邊擦拭臉龐一邊問道。

  侍女恭敬回答：“谷主一早便去處理營中糧草事務(wù)了，特意吩咐奴婢好生伺候小姐?！?br />
  “谷主還說午時會設(shè)宴與小姐共進(jìn)午膳。”

  “這是？” 綠萼指著食盒疑惑發(fā)問。

  侍女臉上堆著溫順的笑意：“回小姐，這是先生特意吩咐小的為您準(zhǔn)備的早膳。”

  “先生說您一路勞累，特意加了些溫補(bǔ)的藥材，讓您補(bǔ)補(bǔ)身子。”

  公孫綠萼心中一動，想不到父親竟會如此體貼！

  她想起往日在絕情谷時，公孫止便經(jīng)常讓人為自己煨煮藥膳，心中的柔軟又悄然抬頭。

  但隨即，清靈子還被囚禁的事涌上心頭，她暗嘆一聲，罷了，先看看他今日如何說。

  她不動聲色，待侍女打開食盒，里面是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，旁邊還有幾樣精致的點心，香氣撲鼻，顯然是精心準(zhǔn)備的。

  “先生說您昨日沒怎么吃東西，特意讓廚房做了些清淡的。” 侍女將蓮子羹端到綠萼面前，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。

  公孫綠萼看著那碗蓮子羹，湯色清亮，蓮子飽滿，確實像是用心熬制的。

  她拿起湯匙，正要入口，忽然想起楊過曾告誡過她，江湖險惡，尤其是在吃食飲水方面務(wù)必要小心。

  公孫止雖是她生父，但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，早已讓父女之情淡薄如紙。

  她指尖微頓，抬眼看向侍女，笑道：“姐姐一路伺候，想必也沒用餐吧？不如一同用些？”

  侍女臉色微變，連忙擺手：“小姐說笑了，小的身份低微，怎敢與小姐同席？”

  這話不說還好，一說出口，綠萼心中的警鈴頓時大作。

  她不動聲色地將湯匙放下，蹙眉道：“我晨起有些反胃，怕是吃不下這么許多?！?br />
  侍女臉上的笑容僵住了，語氣也變得有些急切：“小姐，先生要是知道小的沒伺候好您......”

  綠萼見她這般模樣，故作不適地捂著胸口：“我爹的藥膳可是大補(bǔ)之物，與其浪費不如咱兩分而食之?！?br />
  侍女見狀，心中意動，她本是附近村寨鄉(xiāng)民，蒙古騎兵強(qiáng)征民夫時，阿術(shù)為討好公孫止，特意將她擒來伺候。

  平日能有食物裹腹，已是不易。

  此時聽說是大補(bǔ)的珍貴之物，心中的饞蟲便開始發(fā)作。

  加上她害怕公孫止責(zé)罰，只得訕訕地收拾了食盒，從中分出半碗。

  聞著蓮子羹散發(fā)出的誘人香氣，侍女咽了咽口水：“小姐，那奴婢可就不客氣了！”

  說完，便端著蓮子羹往口中送。

  公孫綠萼見狀，這才長舒一口氣，只是后背已驚出一層冷汗。

  她走到桌邊，端起那尚有半碗的蓮子羹。

  然后才用湯勺小心翼翼地喝下那碗蓮子羹。

  侍女見她喝完，便起身收拾食盒準(zhǔn)備去找公孫止回稟。

  公孫綠萼開口說道，“我想出去走走?！?br />
  侍女面露難色：“這...先生吩咐過，營中雜亂，怕沖撞了小姐...”

  “說是讓小姐先在帳中等候，午時......”

  公孫綠萼心中一沉，臉上卻不露分毫，揮了揮手示意侍女離去：“那便罷了。我有些乏了，想再歇息片刻。”

  另一邊，侍女退出帳后，立刻快步走向公孫止的中軍大帳。

  此時，公孫止正與昆貢、普布二人議事，帳內(nèi)氣氛凝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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