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、越獄
住不動,便會落單。
落單的獄卒彎腰查看之時,腰間鑰匙會抵在囚車門上。
這里的時間足夠她摸到鑰匙,打開車門。
車門破,獄卒受驚,會下意識拔刀,此時她要讓三分,讓刀劃破自己的皮肉。
只要皮肉被劃破,鼠疫“疫血”涌出,城門人流擁擠,必然會爆發(fā)一場混亂。
她要趁亂,找到孟沉璧。
然后帶著她離開這吃人的皇城。
越獄的計劃逐漸在她腦海里變得清晰而精準,但現(xiàn)在只剩下唯一的問題:
——孟沉璧在哪?
她數(shù)到了第九輛囚車,依舊沒有看到孟沉璧的影子。
她的心,竟有些紛亂起來。
殘陽如血,囚車隊伍逼近城門。
瓷片在她手中捂得微微發(fā)熱,獄卒腰間的鑰匙隨著車輪輕輕晃動。
孟沉璧是所有計算好的精準里,唯一的不精準。
突然,遠處傳來禁軍的聲音。
“巡城禁軍甲字營接管鼠疫押運,大理寺獄吏憑勘合符回衙復命。”
怎地還未到城門,禁軍就來了?
“染疫囚犯共十六人,甲字營都頭奉命逐一清點人次?!?br />
領頭的禁軍大手一揮,十六名禁軍面戴厚布,快速靠近囚車,一時間圍觀人群散亂。
顧清澄心念電轉(zhuǎn),她在思考,既然尚未找到孟沉璧,是否要現(xiàn)在趁亂出逃,之后再返程,趕在焚殺之前將孟沉璧救出。
就在她猶豫的這一剎那,負責她這輛囚車的禁軍,突然靠近了她。
“十二號車,我奉賀都監(jiān)之命前來救你,請你配合,不要反抗?!?br />
她驀地受驚,只來得及將碎瓷片藏進懷里,便被禁軍趁亂于她嘴中塞入了一枚丸藥,此后一片天昏地暗,再也不省人事。
“報——十二號車發(fā)病猝死?!?br />
“其余人勿近,單獨拉去燒了?!?br />
“是!”
.
顧清澄醒來的時候,已是深夜。
她睜開雙眼,城門前發(fā)生的所有事快速在她腦海里回放。
——十二號車,我奉賀都監(jiān)之命前來救你。
賀都監(jiān)是誰?
她重新握住了懷里的碎瓷片,站起身,環(huán)顧四周后,推開了門。
屋外圓月當空。
是一個小院,院子里竹影橫斜,月亮門前有一石案,案前坐著一位明月般的公子。
“殿下,小七醒了?!?br />
黃濤向江步月稟報后,無聲退下。
她一身囚衣,秀發(fā)披落,站在門前,遠遠地看著他,眼神卻黑得發(fā)亮。
江步月。
在她已經(jīng)做足準備之際,多此一舉地出手。
救了她。
打亂了她所有計劃。
“小七,謝過四殿下?!?br />
她俯首施禮。
“過來罷?!苯皆轮皇堑皖^看書,氣質(zhì)沉靜如夜湖。
“賀都監(jiān)是誰?”她站在距他一尺的地方,生硬寡淡道。
“吾托了如意公子救你出來。”
“如此,也不算負了你我之間的約定?!?br />
江步月放下書卷,看著她。
“小七,不敢與四殿下作約?!?br />
她神態(tài)恭謹,但聲音發(fā)冷。
她在怨他。
“你入過大理寺,便知吾也是迫不得已?!?br />
夜風吹起他的頭發(fā),他神色平靜,似乎并不覺得有什么過錯。
“子時已過,城外的火,怕是已經(jīng)燒完了吧?!?br />
她的眼神和夜風一樣涼,睫毛擋住了她眼底的一絲殺意。
“是的,吾救了你。”
他淡漠地回答。
“孟嬤嬤呢?”
她終于,木然地,問出了這個問題。
“死了。”
他白衣勝雪,說出的兩個字卻比冰雪還要透骨。
“死,了。”
她一字一句地重復著這兩個字。
“死了?”
眼底的殺意終于刺破了兩人之間無形的屏障。
“——這就是殿下給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