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星門啟·修羅劫
卻說交州瘴夜,犀鈴乍歇,竹閣余煙猶裊,
士燮執(zhí)麈尾,立于十二扇螺鈿屏風前,屏上血螭紋隨燭影蠕動,似欲破鮫綃而出。
“諸位且留?!笔扣坡暼魷赜瘢瑓s掩不住眼底磷火,“老朽知曉星界梁蟬未返,江東舊部又新喪,交州雖僻,卻有萬里可拓之疆。老朽愿以象冢為營,瘴海作池,與君共圖大業(yè)。”
璐璐大姐聽完尚未答言,琳瑯已暗掐她腕,低低一句:“老狐貍留客,未必安好心?!?br />
彭大波倚欄望沼澤,只見磷燈萬點,映得水面如碎鏡。
鏡中忽現(xiàn)甘寧殘影,雷火戟尖直指竹閣,卻又被金斑帛蝶磷粉所縛,掙扎不得。
彭大波心中一凜:若士燮真以魂鏈為牢,我等豈非自投羅網(wǎng)?
夏夏卻全無愁思,蹲在廊下逗一只碧眼蟾蜍,拍手笑道:“留便留,我正好教這里的骷髏跳舞!”
“噤聲!”白袍小將按劍低喝。水光劍穗無風自動,劍尖凝出一粒冰晶,正映出屏風后一抹幽影——那二八女郎執(zhí)白骨筆,筆尖猶在滴血,似在描摹眾人眉間氣運。
是夜,竹閣分房,
蓮花獨居西廂,天罡眼半闔,鎖骨九痣仍隱隱作痛,
案上琉璃盞忽自生波,血龍眼漿中浮出孫權妖猿吞象圖,猿目流火,似在冷笑。
“鎮(zhèn)鼎牲禮……”蓮花喃喃,指尖撫過腰間天罡鎖鏈,鏈節(jié)縫隙滲出淡金血珠,滴在盞沿,竟將圖中猿臂灼出一道焦痕。
東廂,璐璐對鏡摘簪。那金絲雀舌簪已折,雀喙銜著半截發(fā)絲——回憶著正是梁蟬昔年贈她的“同心結”。
鏡中忽現(xiàn)梁蟬幻影,星輝披發(fā),遙遙伸手,但卻發(fā)不出聲。
“星界路斷,我必以交州為梯?!辫磋匆浦讣猓c鏡心,幻影碎成銀砂,簌簌落滿妝臺。
三更鼓罷,士燮復設小宴,
此番不設毒膳,唯置一壺清茶,茶煙裊裊,凝成交趾輿圖。
“老朽有一策?!笔扣埔则殴琼嚅齿p叩壺蓋,“江東舊部魂牌,可煉為象騎;諸位心魔,可鑄為瘴甲。三日后,瘴海潮生,我當開象冢萬棺,請諸位披甲馭騎,直取九真郡。功成之日,魂歸故里,心魔自散?!?br />
說完,他抬眼,用警惕的目光掃過眾人,最后停在破天左臂金鎖囚凰紋上:“孫氏咒印,亦需象冢陰泉化解。否則……”
話未竟,湖面忽起笛聲,幽咽如訴。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霧中一尾小舟,舟頭立一蒙面人,披蓑戴笠,橫笛吹《枉凝眉》。
笛聲過處,磷火盡滅,萬籟俱寂,
士燮面色微變,袖中檳榔葉無火自燃,
蒙面人抬手,拋來一物——乃半截犀角鈴,鈴舌尚顫,聲若嬰啼,
“犀角斷時,魂歸建業(yè)?!泵擅嫒寺曇舸菩勰?,隨風而散。
小舟隱入霧中,湖面復起波瀾,甘寧殘影乘浪而起,雷火戟挑著一盞跳心燭,燭火竟呈青白,照得竹閣梁柱皆現(xiàn)裂痕。
士燮握碎茶盞,碎片割掌,血滴入壺,茶煙驟凝成鎖鏈,將眾人座下竹椅纏作一圈。
“走不得?!彼曇羧詼兀瑓s帶三分森冷,“三日之期,天罡地煞俱至,諸位若遁,瘴海反噬,魂飛魄散。”
蓮花霍然起身,天罡眼青光大盛,鎖鏈寸寸結冰
琳瑯左瞳青銅紋路蔓延,與冰鏈相觸,迸出星屑
彭大波按錘,低聲道:“便留三日,難道我會這個老頭子?且看鹿死誰手。”
夏夏卻嘻嘻一笑,從袖中摸出盤古斧,斧背輕敲鎖鏈,鏈節(jié)應聲而斷:“三日太久,我今晚就想看骷髏跳舞?!?br />
鎖鏈斷處,瘴氣倒灌,竹閣四壁浮現(xiàn)無數(shù)青銅儺面,目孔合浦珠齊亮,似萬鬼同睜,
士燮長嘆,袖袍一揮,屏風血螭紋破鮫綃而出,化作三足血螭,盤踞梁上,雙目如炬。
“既如此,諸位便先破我鎖龍陣?!?br />
血月既墜,晨曦初吐,
就在竹閣廢墟之中,半截犀角鈴猶在輕顫,鈴舌每碰一次殘壁,便濺出一粒碧火,忽有皂靴踏入灰燼,靴尖一點,鈴聲驟止——來者青衫蒙面,笛橫腰后,正是“早亡”的周郎。
幻影中的周瑜俯身拾鈴,指腹抹過鈴身裂痕,側首低語:“主公,陣樞已毀,江東群魂盡脫樊籠?!?br />
霧影一分,士燮自瘴氣中踱出,素袍無塵,鬢邊銀絲卻添霜色。
他接過犀角鈴,輕輕一搖,鈴聲竟化甘寧狂笑,旋即斂為低沉:“公瑾,苦肉焚面之仇,周某可還滿意?”
幻影中周瑜抬手揭下焦黑面具,底下肌膚完好,唯唇角一道舊刃痕,淺淡如月鉤:“若無此焚面,怎騙過碧眼兒?士公妙算,瑜拜服?!?br />
二人相視而笑,笑聲驚起廢墟深處一只金斑帛蝶。
蝶翼展開,磷粉簌簌,竟在晨光中繪出一幅活輿圖——交州山川歷歷,九真郡裂谷盡頭,一點赤星閃動,正是孫策咒印即將蘇醒的征兆。
原來所謂“鎖龍陣”三重,不過是障眼之殼,
第一重,誘眾人心魔,實為淬煉“活兵符”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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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重,囚江東英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