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建安易幟·歸墟噬月
倉啐了一口濃痰,叉腰大笑,聲音蓋過了遠(yuǎn)處零星的火爆和海浪沖刷殘骸的巨響,回蕩在硝煙彌漫的海天之間
“這建安城的甕城也好,鹽稅也罷,從今日起!給老子改姓‘璐’了!我們家賢明的璐璐姐才是真正明君!”
璐璐此刻正立于半堵尚未完全倒塌的斷壁上,身前昆侖鏡光華流轉(zhuǎn),方才強(qiáng)行干預(yù)火雷引爆序列的金光尚未完全褪去,此刻鏡面又倒映著冰封血浪、殘火狼煙的壯烈與破碎。
周倉那句石破天驚的“改姓璐”砸下來,讓這位向來冷靜持鏡、運(yùn)籌帷幄的少女指揮官身形微微一震,鏡光都輕抖了一下,下意識地抬眼看向周倉那偉岸(且粗俗)的背影,嘴角極其罕見地、飛快地向上彎了一下,隨即又恢復(fù)沉靜,但那雙映著烽煙的明眸深處,陡然燃燒起一種嶄新的、名為“開疆拓土”的灼熱。
然而——
“咳…咳咳咳…”
一陣壓抑不住的劇烈咳嗽聲自不遠(yuǎn)處傳來,
沒錯(cuò)正是孫尚香!她被白袍小將借鏡反之力、妙到毫巔挑飛的火符爆炸余波所傷,金鐵碎裂、氣勁震蕩之下,縱然武藝超群,此刻也震得內(nèi)腑翻騰,華貴的甲胄上裂痕處處,幾縷發(fā)絲被燎焦,唇角溢出血絲,靠著半截?cái)嘀琶銖?qiáng)支撐著沒有倒下,單手捂住胸口,另一只手死死攥著腰間一柄短匕,眼神復(fù)雜地掃過冰封的賀齊,掃過城頭那被污血餅糊住的匾額,最終死死釘在周倉和那面冉冉升起的“廖”字大旗上。
屈辱、憤怒、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……審視?江東梟姬,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!
“呵……嗬嗬……”被周倉踏在腳下的賀齊突然發(fā)出低啞的、如同破風(fēng)箱般的怪笑,混雜著咳出的血沫,“姓璐?……哈哈……一群……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??堋哓溗禁}的泥腿子……”
說完,用那艱難地抬起還能微微轉(zhuǎn)動(dòng)的脖子,充血的眼珠掃過琳瑯、璐璐、夏夏、白袍小將,最后停在孫尚香身上,帶著某種詭異的憐憫和瘋狂
“……你們……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……啊——!”
噗!
他至死還不忘詛咒,但惡毒的詛咒被一聲悶響打斷,是夏夏!
身形如同青煙魅影,悄無聲息地出現(xiàn)在賀齊身側(cè),那雙撕開過無數(shù)甲胄、絞碎過無數(shù)勁弩的“青鳳爪”,此刻一只如釘子般精準(zhǔn)地釘入了賀齊后背——不是肩胛縫隙,而是脊骨之間!另一只爪尖,則如毒蛇吐信,輕輕點(diǎn)在賀齊因劇痛而抽搐的咽喉下方。
賀齊瞬間眼球暴凸,所有聲音哽在喉管里,只剩下嗬嗬的抽氣聲,劇痛剝奪了他說話的能力。
“噪聒?!毕南牡穆曇舯涞脹]有任何情緒,如同從九幽寒泉中撈出的玉石
“賀公苗,死前做個(gè)明白鬼就挺好。江東的棺材釘?”隨即指尖微微用力,賀齊脖頸上的皮膚立刻凹陷下去,“現(xiàn)在釘死在這兒的,是你這根斷了爪子的老狗牙!”
幾乎在夏夏出手的同時(shí),琳瑯早已收槍凝立,手中蘆葉槍槍尖低垂,微微震顫,無形的聲波漣漪卻悄然籠罩著整個(gè)建安城的廢墟
此時(shí)并非警惕賀齊——那已是砧板之肉,而是警惕的是更遠(yuǎn)處,那片被冰封荊棘封鎖的城門甬道深處,金殿山方向崩塌的隘口之后,以及這片死寂海面上,那些尚未完全沉沒的蒙沖艨艟殘骸之中。
琳瑯秀眉微蹙,聲波探測如同無形的觸須蔓延開去,反饋回來的信息讓她心中警鈴驟響。她忽然抬首,對著白袍小將和周倉的方向,清冷的嗓音如同裂冰:
“不對勁!水紋深處有‘響鞭尾’!海耗子還沒走干凈!東面礁石區(qū)!”
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!
嗚——!
一聲極其尖銳、穿透力極強(qiáng)的螺號聲,猛地從海面東側(cè)那片犬牙交錯(cuò)的暗礁群深處傳來!
這聲音絕非戰(zhàn)鼓,更非號角,詭異刺耳,如同某種不為人知的尖嘯,瞬間撕裂了短暫的“勝利”寂靜!
“還有孫狗?”周倉霍然轉(zhuǎn)身,巨目如銅鈴瞪向東面陰沉的礁石群,臉上非但有驚,反而全是嗜血的亢奮,“哈哈哈!好!都滾出來!省得爺爺們?nèi)ド詈仆醢?!兄弟們,別愣著,抄家伙!給這幫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江東水老鼠……再送一程斷頭酒!”他猛地舉起鬼頭大刀,聲如洪鐘,“擂鼓!列陣!迎——”
最后一個(gè)“敵”字尚未出口!
異變再生!
一只冷冰冰、帶著鐵銹咸腥氣息的東西,悄無聲息地、猛地搭在了正凝神掐訣,試圖以昆侖鏡推演螺號聲來源的璐璐纖細(xì)的脖頸上!
那觸感,像是被某種帶著吸盤的巨大海生物冰冷的觸須纏住……
那只搭在璐璐脖頸上的冰冷觸手驟然收緊!
帶著深海銹鐵的咸腥與尸骸的腐臭,吸盤蠕動(dòng)間竟生出細(xì)密骨刺,直往頸動(dòng)脈里鉆,昆侖鏡“當(dāng)啷”墜地,鏡面金軌亂竄如受驚蜉蝣,映出璐璐瞬間失血的慘白面容——她纖指掐著的凈世法訣尚未成型,便被混沌污穢生生打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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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海猴子找死!”周倉反應(yīng)快如霹靂,旋身拖刀卷起冰渣,鬼頭大刀裹著腥風(fēng)劈向觸手源頭,刀鋒斬中處卻爆開粘稠黑漿,竟似砍進(jìn)萬年腐泥!
黑漿濺落冰面“嗤嗤”作響,腐蝕出蜂窩般的孔洞。
“不是活物!”琳瑯厲聲示警,蘆葉槍尖震顫如蜂鳴,聲波漣漪掃過東面礁石區(qū),反饋回詭譎景象——數(shù)十條同樣裹纏黑霧的觸手正破海而出,每條尖端都裂開森白口器,噴吐著侵蝕仙基的紫黑月華!
“賀齊老狗的血祭邪法!”白袍小將瞳孔驟縮,似乎瞥見賀齊雖被冰封,嘴角卻凝著獰笑,胸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