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深山孤燈
msp;她頭發(fā)幾乎全白了,在腦后挽了個小小的髻,用一根木簪子別著,身上穿著深紅色的粗布衣服,洗得發(fā)白,還打了好幾塊補丁。臉上皺紋堆壘,眼皮耷拉著,看著歲數(shù)極大,走路都顫巍巍的,卻顯得非常精神
手里挎著個小竹籃,籃子里放著幾把剛采的、還帶著泥土的野菜。
我和孟蝶姐都愣住了,緊繃的身體卻一點沒敢放松。
這深更半夜,荒山野嶺,突然冒出個采野菜的老婆婆?這比直接撞見歹人還讓人心里發(fā)毛!
老婆婆好像這才看見屋里有人,也嚇了一跳,挎著籃子的手一抖,幾根野菜掉在了地上。她抬起渾濁的眼,怯生生地打量我們,嘴唇哆嗦著
“你……你們是哪個?怎么在我屋里?”
她的南中口音很重,帶著本地土話的味道,但勉強能聽懂。
孟蝶姐把我往身后又擋了擋,強自鎮(zhèn)定地開口:“婆婆,對不住,我們……我們是過路的,天黑了,在林子里迷了路,看見您這兒有光,才……才冒昧進來想討個地方歇歇腳。我妹妹腳傷了,實在走不動了?!?br />
她一邊說,一邊緊緊盯著老婆婆的臉,
老婆婆聽她這么說,臉上的驚懼似乎褪去一點,但那雙渾濁的眼睛在我們身上掃來掃去,特別是多看了我?guī)籽?,目光在我腫得老高的腳踝上停留了片刻。
“造孽哦……你們”于是下意識彎腰把掉在地上的野菜撿回籃子里,慢吞吞地走進屋,反手把門輕輕掩上,卻沒閂。“這黑天半夜的,兩個女娃娃在山里轉(zhuǎn),多危險吶?!?br />
她走到火塘邊,把籃子放下,用火鉗撥了撥炭灰,露出底下一點紅亮的火星子,又添了幾根細(xì)柴,俯下身,顫巍巍地吹氣?;鹈缰匦萝f了起來,屋里頓時亮堂了些,也多了點暖意。
“坐吧,坐吧,兩個女娃娃”說完下意識指了指樹墩凳子,自己則挪到床邊坐下,“我這破地方,沒啥好東西,就是能擋擋風(fēng)?!?br />
我和孟蝶姐對視一眼,猶豫著沒動。這婆婆出現(xiàn)得太蹊蹺了。
老婆婆好像沒察覺我們的警惕,自顧自地念叨:“唉,這年月不太平喲……你們是從后山那個老寨子過來的?”
她突然這一問,讓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孟蝶姐也立刻接口,語氣帶著試探:“婆婆怎么知道?”
“嗨,這山里,就那一條像樣的路能通到外邊,”說完抬起眼皮,昏黃的光線下,她的眼神有些難以捉摸,“不過啊,那路近來可不太平,晚上最好莫走?!?br />
“不太平?是……有土匪么?”我忍不住問,聲音還有點抖。
老婆婆搖了搖頭,沒直接回答,反而看向我的腳:“丫頭,你這腳傷得不輕,得弄點草藥敷敷,不然明天腫得更厲害?!闭f著,顫巍巍地起身,走到那個破木柜前,打開柜門,在里面摸索著。
我的心又提了起來,緊緊盯著她的動作。柜子里會有什么?
只見她摸出一個小布包,打開,里面是一些曬干的、看不出原樣的草葉子。她拿著布包走回來,又從墻角一個瓦罐里倒了點清水在破碗里。
“來,用這個水先把傷口周邊擦擦,這草藥搗碎了敷上,能消腫止痛?!毕乱庾R把東西遞過來。
孟蝶姐遲疑了一下,還是接了過去,低聲道:“謝謝婆婆?!?br />
我看著她幫我處理傷口,冰涼的清水碰到皮膚,讓我打了個激靈。草藥敷上去,倒是有一股清清涼涼的感覺,腳踝火辣辣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一點點。
“婆婆,您一個人住在這山里?”孟蝶姐一邊幫我包扎,一邊狀似隨意地問
。
“唉,老了,兒子以前在的時候……現(xiàn)在,就我一個老婆子,守著這老屋,等死唄?!逼牌艊@了口氣,語氣里聽不出太多情緒,一邊說著又坐回床邊,佝僂著背,影子在墻上拉得老長,隨著火光晃動,
屋里一時沉默下來,只有柴火燃燒偶爾發(fā)出的“噼啪”聲。外面的風(fēng)好像大了些,吹得窗戶紙呼呼作響。
我靠在孟蝶姐身上,雖然腳上舒服了點,但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濃,婆婆的話,總讓人覺得云山霧罩,尤其是提到后山時那語氣……
就在這時,一直很安靜的遠(yuǎn)處,那陰魂不散的犬吠聲,隱隱約約地,又飄了過來!雖然離得還挺遠(yuǎn),但在這寂靜的夜里,聽得格外清晰!
我和孟蝶姐同時臉色一變!
老婆婆也猛地抬起頭,側(cè)耳聽著,那布滿皺紋的臉上,瞬間掠過一絲極其復(fù)雜的神色,像是恐懼,又像是……別的什么。她飛快地看了我們一眼,然后低下頭,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嘟囔了一句:
“聽這動靜……是他們又出來巡山了……你們今晚,千萬別再出去了?!?br />
他們?巡山?到底是誰?
我渾身一冷,剛想追問,卻見那老婆婆站起身,走到窗邊,用枯瘦的手指,將原本就遮得不嚴(yán)實的破舊窗戶簾子,又往下拉了拉,好像生怕外面的什么東西看見屋里的光,或者……看見我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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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蝶姐的反應(yīng)比我更快,一把抓住我的胳膊,指甲幾乎掐進我肉里,眼睛卻死死盯著窗邊那佝僂的背影,壓著嗓子,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:“婆婆,你說的他們,是什么人?為什么巡山?”
老婆婆背對著我們,瘦削的肩膀微微縮了一下,沒回頭,只是更緊地拉了拉那破窗簾,聲音又低又啞,帶著一種認(rèn)命般的疲憊:“莫問,女娃娃,莫問……知道了沒好處。就是些……不好惹的人。這山里,不太平很久了。”
她越是這樣含糊其辭,我心里就越像有貓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