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查完房，下午可以休息一下。

  因為張林昨天下夜班，按排班，今天是休息。楊平跟著張林值班，自然也是休息。

  排班表上是休息，但是對醫(yī)生來說，休息只是給人看的，不具備實際意義。

  忙到下午三點多，才吃中飯，確實想休息一下?；氐阶约悍孔?，屁股還沒坐熱，電話又響了。

  急診手術(shù)，斷指的，韓主任指定楊平要參加手術(shù)。

  怎么這么多斷指，又不是雙十一。

  楊平快步走過天橋，一下天橋，穿過一個小廣場，就是急診科。

  門口，兩個保安，帶著頭盔，穿著防護服，持著警棍和盾牌，像門神一般守衛(wèi)在門口。

  寬敞的急診大廳，人影顫動，熱鬧非凡，這里無論是醫(yī)生護士，還是病人，都匆匆的。

  甚至，有的生命匆匆的逝去。

  亂糟糟的，楊平腦袋嗡嗡作響。打架的、車禍的、喝醉酒的，罵聲、吵鬧聲、哭鬧聲混合在一起，沒有一定的心理素質(zhì)，這種地方真呆不了。

  “信不信我弄死你，老子頭上都流血了，等等等，等到什么時候，要老子死在這里你們才救?！币粋€四十多歲的刀疤臉指著挺著肚子的護士罵道。

  孕婦怎么還值夜班，我靠，不到一定的月份，你照樣乖乖值夜班，不然哪有那么多的人。你以為呢，難道害羞的告訴護士長我懷孕了，然后護士長拍拍你的肩膀：乖，趕快回去養(yǎng)胎，不用上夜班了。對護士來說，這種場面是童話級別的。

  不僅孕婦要值夜班，而且懷孕要排隊輪號子，不是你想懷就懷的。

  沒看錯，排隊，今年輪到你懷，明年她再懷，要是不按計劃來，一窩蜂懷上了，科室基本要崩潰了。

  多招幾個護士？嗯，站著說話不腰疼?，F(xiàn)在緊缺的職業(yè)，我估計護士能進前十沒問題。要說急診科兒科護士，可以穩(wěn)穩(wěn)的霸占緊缺職業(yè)頭把交椅。

  “對不起呀，你得排隊呀，醫(yī)生現(xiàn)在在急救，你得等下一下?！痹袐D護士幾乎在哀求。

  刀疤臉一掌拍在急診大廳的護士臺：“等你個頭呀，你看，這流的不是你的血是不是？”

  要不是大理石的護士臺修得又高又寬，這一掌拍到護士的腦門了。

  楊平剛想過去幫忙勸刀疤臉。

  “喂，你干什么，注意次序。”兩個保安腰間掛著警棍，踩著皮靴過來，刀疤臉慫了，不再張牙舞爪。

  這醫(yī)院的安保做得還不錯，楊平感嘆。

  這個混蛋，其實護士已經(jīng)幫他做了簡單包扎止血，只是紗布上有點滲血，估計是等醫(yī)生清創(chuàng)縫合。

  楊平搖搖頭，這種事情習慣了。據(jù)說，有些醫(yī)院的急診科醫(yī)生診室統(tǒng)一靠窗，窗戶開著的。

  為什么?因為窗戶后面的地面墊了一塊厚厚的軟墊子。

  那是給急診科醫(yī)生逃生用的，一遇到操蛋的人，毆打醫(yī)生，立刻跳窗逃跑，有墊子的保護，不至于摔傷。

  穿過急診大廳，楊平右拐入外科急救室。

  刷門禁卡，推拉防爆門打開。中央環(huán)形島是醫(yī)生和護士的工作站，里面一圈均勻分布著電腦電話。急救室四周幾十張急救床環(huán)形分布，用隔簾隔開。

  “心臟停了，心肺復蘇，除顫儀！”一個床位在搶救，醫(yī)生揮汗如雨，正在按壓心臟。

  “胸腔閉式引流，張力性血氣胸，胸外科急會診?！绷硪淮舱谙?，準備胸胸閉式引流。

  “20%甘露醇，快速靜滴?！?br />
  “氣管切開。”

  “上呼吸機?！?br />
  ——

  急診科，尤其搶救室就是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場，醫(yī)生護士就是跟死神搏斗的戰(zhàn)士。

  幾臺電話響個不停。

  當班護士耳邊壓著聽筒在大聲講話，手已經(jīng)抓起另一個聽筒，目光盯著的又是一個剛響起的聽筒。

  幾個聽筒像雜耍一樣在手里和耳邊交換。

  “3床！”雖然楊平新來的，但護士眼力很好，只是遠遠瞄了一眼楊平的胸牌，就知道骨科的醫(yī)生，手指一邊。

  值班醫(yī)生正和宋子墨說話：“一個多月大，女嬰，左手五個手指全斷了--”。

  一個小嬰兒躺在床上，左手被敷料包扎著，可能嬰兒疼痛不敏感，她居然沒有哭鬧，兩只眼睛轉(zhuǎn)動，像在尋找什么。

  “斷指呢？”宋子墨問道。

  護士從小冰箱拿出來一個透明薄膜袋，里面裝著斷指。

  這么??？廢話！

  兩個月大的嬰兒，手能有多大。

  一個三十幾歲的婦女在旁邊嚶嚶的哭，旁邊一個男的扶著她，安慰她。

  “能接上嗎？醫(yī)生，求求你了?！眿D女問道，眼睛都腫了。

  跟急診科的醫(yī)生一了解，小孩的媽媽用嬰兒車推著小孩去逛超市，坐手扶電梯下來時，這位媽媽一直盯著手機看，快到底時，沒注意，嬰兒車翻了，小孩的手卡入電梯與迎賓踏板的縫隙，五個手指被壓斷了，工作人員拆開電梯才取出斷指。

  韓主任正和急診科熊主任在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