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二章 愛民如子
靈牌。
此處,竟有如此多的靈牌。
鼻尖不時(shí)有田壟的濕潤與泥土芬芳拂過,朱焽蹲下身,以袖擦去離自己最近的一塊靈牌上的泥濘,仔細(xì)探尋。
這是一塊不大不小的木牌,上刻著——
【陳餅,男,四十有余。
本是崇安城中賣炊餅的漢子,炊餅手藝一絕。
崇安因馬縣令貪污而亂后,堅(jiān)持以五文錢賣餅,以善心收養(yǎng)不少流民作子,后其人被亂棍打死,崇安城大亂后尸骨更難尋。
特立靈牌,望知?dú)w路?!?br />
望知?dú)w路......
朱焽神色有些不忍,輕輕擦去靈牌上被雨水濺到的泥濘,又去看旁邊的另一個(gè)靈牌:
【陳餅之妻,女,四十有余。
性頗勤勞,見此婦時(shí)多有勞碌,生有二子二女,傷其根本,病體難愈,崇安城因流民大亂時(shí),其未能脫逃。
娘子軍打掃后事時(shí),發(fā)現(xiàn)其死于家中草垛之上,身上傷痕眾多,草垛下藏有一子二女,其中一子一女一人心衰而死,一人流血而死,獨(dú)留襁褓中幼女。
奉縣令命,其幼女入良籍,托于趙賈氏撫養(yǎng)。
特立靈牌,望知?dú)w路?!?br />
.......
【趙大,男,四十有三。
趙賈氏之夫,曾任縣衙校書郎,為人矮小,懼內(nèi),與妻成婚多年未有子嗣,嗜甜。
曾隨眾搜刮民脂民膏,然迷途知返,崇安大亂后,為護(hù)其妻與三位老弱鄰里拼死力戰(zhàn),殺流民四人,官兵一人,后傷重不治,死于家中。
特立靈牌,望知?dú)w路?!?br />
.......
【春生秋生,白頭鴛鴦墓。
春生自幼有缺,口耳皆空,秋生不棄,立誓取其為妻。
二人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,然春生之父好賭,賭債難消,將春生賣入暗窯,秋生賣家產(chǎn)盼贖春生,然銀錢不足,被絞斷手腳,剪去半舌。
春生無法,尋法為馬縣令妾,借此救秋生于水火。
終此生,兩人僅以姐弟相稱。
崇安大亂,秋生死。
又七日,春生與昔日姐妹道完生平,再不復(fù)醒。
特立靈牌,望知?dú)w路?!?br />
.......
【王大娘,女,四十許。
崇安城中的編草鞋婦人,手藝好,價(jià)格公道,常有口碑。
崇安大亂,其被夫家所棄,被推擋刀,死于亂刀之下。
特立靈牌,望知?dú)w路?!?br />
.......
【芙蓉,女,二十許。
鄭家女,女,年十二。
此為姐妹墓。
芙蓉本為城中暗娼,聲名狼藉,崇安大亂,本已收拾好細(xì)軟,于街口見眾多流民意欲欺辱鄭家女,自愿留下替身,死狀慘烈。
鄭家女,良家女,崇安大亂,被家人所棄,后為芙蓉所救,未聽芙蓉逃跑,尋人相助無果,大雪夜背拖芙蓉行進(jìn)數(shù)百步,傷重倒地,為余縣令所救。
后傷勢太重,湯藥難留,死前幾度懇求欲與芙蓉同葬。
二人同為貞烈女,特立靈牌,望知?dú)w路?!?br />
......
【黃呂氏,女,三十許。
本為余家二房之妾,某夜夜行,被馬縣令強(qiáng)擄為妾,后又為護(hù)蔣春花被鞭打而死。
呂氏面妖而心善,死前頻念‘舊宅舊物可有用否?’
奉余縣令之命葬其衣冠于此,令其身歸‘黃’。
特立靈牌,望知?dú)w路?!?br />
......
【蔣春花,女,年十六。
貌美,良善,被其父賣入縣衙,后磋磨而死。
死前頻念,其父殺害陳餅,望秉公執(zhí)法。
特立靈牌,望知?dú)w路?!?br />
.......
.......
.......
一道道靈牌上的字,見之宛若過眼云煙。
又宛若,重如泰山。
挨個(gè)擦拭過去,分明可見靈牌下其人一生,卻看完之后,卻又感覺惶惶有所失。
朱焽沒有言語,朱載也難得沒有催促,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些靈牌,雙目深沉,不知在想什么。
許久,朱焽邁步而動,朱載一下回神,跟在兄長身后問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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