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八章 屏風(fēng)之妙
余幼嘉的言語實(shí)在過于突兀。
對面的小九和十四突然像是被定住一樣,眼神躲閃,不敢回答。
終究,還是揉著眼睛路過的捌捌和玖玖兩兄弟瞧見三人,這才打破了沉寂:
“表小姐,您來了?”
“誒——你們?nèi)齻€人眼下都有青黑.....昨夜沒睡好嗎?”
兩兄弟的神情和剛剛詢問小九與十四的余幼嘉也差不了多少。
于是,原先就沉默的三人,頓時陷入更深的沉默之中——
弄了半天,三人全都一樣!
余幼嘉假裝若無其事的扯開話題:
“現(xiàn)下是什么時辰?表哥臟了衣袖,需要一身新衣.....”
對面的小九與十四立馬毫不猶疑的接話:
“我去拿,我去拿!”
“剛過辰時三刻......”
誰都沒有回答原先的問題,捌捌玖玖兩兄弟疑惑的看了三人一圈,旋即又被十四手上的胡餅勾走了胃口,直勾勾不肯挪開眼。
小九步伐僵硬的離開,十四則是將胡餅上自己咬過的地方撕下,將剩下的餅皮分給了兩兄弟。
兩兄弟啃著胡餅,終于是心滿意足的走了。
十四無奈,回頭瞧見余幼嘉正目送勾肩搭背的兩兄弟離開,想了想,到底還是多解釋道:
“他們是雙胞兄弟,自幼身世凄慘,被轉(zhuǎn)賣多手,吃過不少苦......”
“所以,天生便對食物看的重些,但少東家不嫌棄他們卑賤,愿意收留他們二人,他們二人也甚為感念,知恩圖報(bào),也絕不會耽誤正事......”
余幼嘉只當(dāng)對方是閑聊,隨意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:
“瞧出來了,看著秉性蠻天真?!?br />
喜歡吃的人能是什么大壞人?
剛剛兩兄弟看胡餅時,眼睛可都要掉在地上去了。
十四似是松了一口氣,又成了那副要死不活,有氣無力的模樣。
余幼嘉若有所思的上下掃了十四幾眼,眼神最終定格在對方明顯和衣裳并不搭配的腰帶上。
她正要開口詢問,那頭的小九姍姍來遲,將放有齊整衣裳的木托案雙手奉上。
余幼嘉只得作罷,捧著木托盤在兩人幾乎劫后余生的眼神中慢慢往回走。
青紗帳內(nèi),周利貞仍在軟榻上翹首以盼。
余幼嘉將托盤擱置一旁,挑眉道:
“表哥不換衣服?”
周利貞眼波稍動,素手掀衾而起。
被衾隨著他的舉動而落,露出單衣上尚未干透的大片酒漬,以及被酒漬勾勒到恍若薄如蟬翼的單衣內(nèi),那若隱若現(xiàn)的伶仃肩胛,與被青絲垂落纏繞的腰窩。
他踏步而起,便有一截玉色踝骨猝然裸在晨光里,裸足踏步,腰線便隨吸氣深陷成一道幽谷——
好一副美人春光圖。
余幼嘉算是明白為什么表哥不肯離開軟榻,著實(shí)是......有些不正經(jīng)。
余幼嘉輕嘖一聲:
“果然還是多見見這樣的世面,才有力氣討生活啊......”
周利貞聞言,拿衣裳的動作一頓,恍若沒聽見似的,喚道:
“表妹?”
余幼嘉回神,連連擺手:
“沒事,你快換衣服罷。”
周利貞諾聲應(yīng)允,余幼嘉便親眼見他挪步輕移,繞到不知何時多出來的幾扇屏風(fēng)之后,開始寬衣解帶。
那屏風(fēng)四角雕有踏云鹿紋,既古樸沉著,又有一絲飄然仙氣。
可巧的是,屏風(fēng)的內(nèi)屏,用的又是【絹】。
一種用生絲織就,以薄透聞名于世的絲織品。
更巧的是,外面的天色已然大亮。
晨光穿帳而入,在絹屏上寥寥幾筆,便勾出一道頎長剪影。
此間廣袖揚(yáng)起時,如鶴翼破霧起舞。
玉色脊線在素絹后若隱若現(xiàn),隨系帶而動的腰線,清瘦卻又不失堅(jiān)韌,恰似薄云掩月。
余幼嘉看的仔細(xì),可也正在此時,美景卻叫垂落的衣袍遮了去。
屏風(fēng)后的周利貞似有所覺,衣袂翻飛處,恍有寒梅疏影掃過絹面。
腰身轉(zhuǎn)折,玉色在絹縠后一現(xiàn)即隱,終被雪色衣裳盡數(shù)掩去,更將周利貞言語也模糊的如夢似幻,仿若輕笑:
“表妹......不許偷看哦?”
饒是余幼嘉這種從來不在意面皮的人,此時也有些尷尬。
她正了正神色,這才想起來表哥看不見她,于是側(cè)過眼答應(yīng):
“好,不看?!?br />
周利貞的動作頓時僵住: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