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二章 繡帕絕筆
余幼嘉這一腳踹的極狠。
西廂房的門閂幾乎是瞬間,便發(fā)出一聲不堪重負的聲音,旋即斷成了兩節(jié)。
門應聲而開,余幼嘉下意識捏緊手中的刀,便想將洪氏揪出來。
但,這注定沒法辦到。
而緣由,也簡單的要命。
這廂房本不大,雖有左右兩間小屋,可只要沒有拉簾子,就能將內(nèi)里的情況一掃入眼。
廂房內(nèi),竹閣樓的枯竹下,掛著一條破布破衣拼成的繩索。
而繩索下,掛著一個早已經(jīng)沒了生息的婦人。
余幼嘉并非沒有瞧過尸體,可卻是第一次瞧清楚了洪氏的樣貌。
這素來不起眼的婦人很瘦,在半空之中微微晃蕩。
顴骨凸起,臉頰凹陷,雙眼爆突,唇邊有上吊之人慣有的涎水與血沫。
余幼嘉瞧見她的額角甚至還有一道傷口不大,卻仍在流血的傷疤。
顯然,這婦人還曾試過在屋內(nèi)觸柱,只是未死,所以又想辦法拼出一條繩索,選了上吊。
上吊啊......
厲害。
總有些人,覺得一死就可以一了百了。
余幼嘉忽視身后的尖叫與倒地聲,扶起倒在地上的木椅,爬了上去,將尸身尚且留有溫熱的洪氏扛了下來,平放在了地上。
她的動作不輕不重,說不上憐惜。
于是,洪氏落地,被洪氏藏在袖口中的帕子也如正主一般輕飄飄的落在地上。
那是兩張帕子。
一張用炭筆書寫,帕子邊緣平整,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極多,輕重顏色不一,一看便不是一次寫就。
而另一張帕子上,是尚且未完全干透的鮮血,帕子邊緣具是裂紋,顯然草草撕就,字跡也潦草的多。
余幼嘉一頓,數(shù)息之后,終于彎腰,先一步捏起那張寫有密密麻麻炭筆字的帕子,攤開了來——
【不明白。
我不明白。
分明余家一門有三兄弟,分明余家女眷也不少。
可到頭來,死的居然就只有我的夫君,我的閨女。
余家在京都時如此難,我本以為能看到所有人都死在我前頭,沒想到大老爺昔年的一個小小外室還肯收下罪臣家眷。
那外室拿不出什么銀錢,盤纏也不太夠,一路走的著實艱難。
我原以為能跟著她們,再看一段她們的狼狽模樣,可萬萬沒想到,那外室雖然糊涂,可她閨女卻是個厲害的。
不但安置下了一家,還賺了銀錢,給一家子治病,買糧,安頓......
可我閨女病重時都沒能吃上一口藥,她們?nèi)缃駪{什么能有?!
她們越想活......就越得死!
只可惜,我沒有銀錢,只能用硝石,沒能一次毒死人。
那外室女厲害的緊,一次不成,我本再不敢動手。
但,她們怎么能將信寄到苦寒的流放之地,還能得到回信呢?
她們又憑什么得到回信呢?
一家子美滿,我那抄家抓人時為了余大老爺擋刀而死的夫君又算是什么呢?
不甘心......
我不甘心。
好在,事情很快有了轉(zhuǎn)機,外室女沒有回來,黃氏與呂氏那兩個蠢貨,又只顧一味窩里斗,稍作挑撥,呂氏懦弱,一旦挨不住打,跑脫余家,剛巧就死無對證。
可惜,呂氏雖然真跑了,可大黃的味道太大,我又沒能毒殺她們。
......
為什么呢?
為什么呢?
難道上蒼連這點兒機會都不肯給我嗎?
......
那外室女重新分了屋子,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,竟讓我和最煩人的黃氏分在了一個廂房內(nèi)。
雖不睡在一處,可她每夜都拉著閨女說話,吵嚷的厲害,令人心煩。
廚房自兩次下毒以來,便由二娘三娘來回看守,往后,只怕是再沒了機會。
......
那外室女與黃氏竟如此羞辱于我!
一間屋子,一間屋子而已!
我死了夫君,我死了閨女,我卻還是三房明媒正娶的妻子!
老夫人大房二房各有一個廂房,為何就我連一個自己睡的床都沒有,非得和黃氏擠著?!
......
我忍不了,不能忍......
......
那蔣掌柜貪婪無比,人面獸心,不過也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