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三章 趁火打劫
余家的后門很快打開一條縫隙。
余幼嘉鉆出門來,極快從袖口中掏出帕子遮掩著口鼻,環(huán)視一圈四周后,方才瞇眼厲聲問道:
“你膽敢指使流民來劫掠我?”
王五剛剛才松了一口氣的心立馬又被這句話嚇到了嗓子眼。
他連滾帶爬的改坐為跪,毫不猶豫的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:
“恩公!不是我!”
“我剛剛才來,我在城外聽到有流民說要去城內(nèi)劫掠作亂,我是想來通風(fēng)報信的!”
“不是我啊小恩公!”
王五壓根不明白為什么小恩公會想到那一處去,但他生怕恩公誤會,不僅說的分外果斷,連頭都磕的分外誠懇,一下一下,都磕到了實處。
余幼嘉自然不會只聽信他人的言語,她避開王五的磕頭,往小巷口處走了幾步,翻看了一些流民的尸體,又思索了一會兒,這才重新回了身:
“他們腳底多雪,你腳底多泥......”
“想來該是我誤會了,你有什么話,起來說吧。”
王五根本就沒有想明白‘多雪’和‘多泥’有什么區(qū)別,小恩公又是怎么能憑借著這一點改了口,但他自覺能不被誤解就已經(jīng)很好,再不敢多問,只得連連應(yīng)聲道:
“我,我知道的恩公應(yīng)該都已經(jīng)知道了......”
“我在城外聽到有流民要進城劫掠,一進來,這里的事兒都鬧得差不多了......”
許是城內(nèi)外的距離還是太遠了些,所以他到底還是晚了一步。
不過,現(xiàn)下瞧著恩公家中的防范,想來也是早有預(yù)備,那就好,那就好......
余幼嘉聽了這言語,略微有些詫異:
“你就只聽了些許言語,便肯進城報信?”
時局那么亂,那群流民幾乎殺紅了眼,逮誰搶誰,喊殺聲震天,一度亂到流民們但凡有一個從商鋪中劫掠到了些許好東西,轉(zhuǎn)手就會被其他流民劫掠。
更別提城中還有看不慣流民的百姓和官差。
這樣的境況,竟還有人愿意進城報信?
王五被問的尷尬,一時間坐立難安,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正是在此時,小巷外幾道人影閃過,有兩個身配制式刀,官兵打扮的中年漢子從巷口走了進來。
他們一腳一腳踩在滿地的流民尸體上,一步步壓近,最終在幾步之遙停住,將手壓在刀上,居高臨下掃視了一眼身矮的余幼嘉,與跪在地上的王五,方才對著余幼嘉揚了揚下巴,問道:
“你是崇安百姓?可有戶籍?”
余幼嘉點了頭,敲了敲破破爛爛的后門,內(nèi)里很快將戶籍公驗遞了出來。
兩個官兵對視了一眼,似乎暗罵了一聲晦氣,很快又將公驗丟到了余幼嘉懷里,旋即才問早已經(jīng)嚇傻了的王五道:
“你穿成這樣,總不能是崇安縣的百姓了吧?戶籍公驗?zāi)兀俊?br />
“沒有戶籍公驗,就是流民,你就是來這回鬧事的流民之一......”
正所謂民最怕官,沒事都要挑上三分理。
更別說王五是實打?qū)嵉牧髅?,既沒有公驗,又在一群流民尸體中被發(fā)現(xiàn)......
王五絞盡腦汁的想,也沒想出什么辯白的話來。
眼見兩位官兵將各自手里的刀越抽越長,王五滿頭大汗,下意識就想去按住懷中那把柴刀。
不過,就在他即將抽出那把柴刀,試圖同這兩官差拼出一條命來的時候,余幼嘉超前一步,擋住了兩位官差的視線:
“他是浮浪人,今日是來給我家送東西,沒想到遇見了流民劫掠嚇得夠嗆,請兩位官爺高抬貴手,放他一馬?!?br />
所謂浮浪人,便指無固定住地和無戶籍的人,也指放蕩不務(wù)正業(yè)的人。
需得知道,不是所有人都住在城內(nèi),也不是所有住在村中的人,也能獲得戶籍公驗。
非婚所出,爹娘沒有公驗,家中潦倒,不務(wù)正業(yè)又需要錢將自己公驗賣掉.......
這些情況大有人在。
一縣之中,總有一些因各種原因而沒有公驗的浮浪人。
他們比有戶籍公驗的百姓自然是不如,可若要說他們就是流竄而來的流民,那也確實不是。
簡單來說,若人生來就有三六九等,那最下等的人中,也分三種,那就是有戶籍的百姓高于浮浪人,浮浪人又高于流民。
兩個人高馬大的中年官兵掃了一眼地上明顯驚慌失措的王五,面上有些松動,但刀卻是一點兒沒動:
“小娘子,放在昨日發(fā)善心倒沒什么,但今日流民既敢作亂,那可是連縣令老爺都發(fā)威了,你若再敢袒護流民,只怕是連你自己的公驗都保不住?!?br />
余幼嘉面色平常,從袖口里掏了掏,掏出一個干癟的錢袋子來,從中倒出兩塊銀角,還有幾十枚銅板,作出一副想了想的模樣,只將銀角拿出,遞給了那兩個官兵:
“他要是來我家鬧事的流民,別說是兩位官爺不容,咱自家哪能留他?”
“他當(dāng)真是浮浪人,和媳婦兩人在城西六里地外大槐樹旁的草屋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