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三章 初·逢
冬寒瑟瑟,雨雪壓枝。
守在廊下的八叔聽到聲響收刀而起,旋即打開門扉。
門外站著一老一少。
老者滿鬢白發(fā),雖是一身素衣,眼珠卻如鷹隼,氣色紅潤,呼吸沉穩(wěn),顯然便是練家老手。
而少......
原是一個十八九歲的錦衣少年郎。
少年郎有一副天生的好相貌,眉骨英氣,雙眼清亮,膚色雖稍深些,可越發(fā)襯的整個人明朗俊逸,周身說不出的氣度。
他略一拱手,道:
“淮南朱家之子,朱二,今日來拜會先生,勞煩知會?!?br />
八叔躬身還禮,帶著人一路前行,穿過廊下積雪,旋即,便停在了庭院階下。
石階上,往昔厚重的青紗帳今日早已高高掛起。
雨雪交加之中,自稱是朱二的小公子一眼便瞧見了廳中坐著煮茶的人。
那人......
比他原先預想的還要年輕的多。
眉目清雋,氣度清淡溫和。
乍一看上去,也只比他大上幾歲,著實沒有什么父親說過的‘先生’模樣。
可第二眼,第三眼,朱二心中便微微有了些明悟——
此間風雪壓身,此人氣度卻不輸。
但凡細瞧,便能瞧出其清瘦的身形,赫然正是前朝文人最崇尚追求的‘梅骨鶴形’。
想來,應(yīng)是有些底蘊,可又因年少成名,所以方才年紀尚淺......
只是不知這底蘊有多少......
朱二收回了眼,正正經(jīng)經(jīng)的俯身作揖:
“淮南朱家之子,朱二,特此拜會先生?!?br />
“父親本欲親至,奈何有要事纏身,便命我護送商隊到崇安,今日雨雪頗大,這才晚了些時辰?!?br />
庭中一片死寂,沒有人回答。
少年郎身側(cè)的老者微微不滿,隱約按住了袖中之物。
朱二卻沒那么大脾氣,全以為是雨雪太大,先生沒有聽見,于是便又重復了一遍:
“淮南朱家之子,朱二......”
還是沒有回話。
這回連好脾氣的朱二都微微有些詫異,他抬起頭,便剛巧對上廳中清癯青年的那雙眼。
那雙眼......
特別,很特別。
遠遠看著像是瞇眼微笑,可一旦遮掩其他部分,便能瞧出那雙眼著實沒有在笑,而是有些......冷意。
朱二心里沒來由的一突,正猶豫著自己是否要說第三遍,下一瞬待聽清癯青年開口的第一句,便是令他肝膽俱顫:
“二公子準備何時對長公子動手,去奪世子之位?”
朱二大駭,下意識往老者身后退了一步。
而一直侍立一旁的老者呵斥一聲‘大膽’,旋即應(yīng)聲拔刀出鞘,揮刃而上。
刀氣狠戾,卻又寒芒一閃,被另一道凌厲的刀鋒阻攔了下來。
【錚——】
雙刀撞擊聲一觸即分。
老者到底老辣,眼見不占上風,順勢從袖口中甩出一道暗器。
那暗器直撲庭中青年面門而去,卻在距離青年面門只有三寸時,被一道嘯然而過的軟鞭打翻,斜插在了地上。
正是此時,老者與少年郎才看清,原來庭中柱后,一直跪著一個二十多出頭的年輕侍從。
侍從不知跪了多久,一手軟鞭出神入化,面容也十分年輕稚嫩,只可惜,一張面上......現(xiàn)下滿是苦意。
第一回合,誰都沒能討到好處。
兩方僵持著,青年卻是不緊不慢的微微吹拂著手中茶水:
“上次分別時,淮南王口口聲聲言說希望由我來教導家中子侄,又再三說會帶著孩子親至,如今卻是你一人孤身一人前來......”
“想必是他前幾日離別后便開始后悔此事,可卻不好直接毀約,于是讓你來帶些金銀物品來打發(fā)于我?”
少年心中又是大駭,沒想到自己此行的成因皆已被看透。
他肩膀隱約有些輕顫,搜腸刮肚的想要辯駁些什么,只是沒想到,青年本也沒有想給他回答的機會。
茶水的煙霧蒸騰飄散,模糊了青年的眉眼,也隔絕了廳下少年郎的窺探。
青年面無表情的小啜了一口,道:
“現(xiàn)下能找到的師長無非就是那么三兩個?!?br />
“一是朝中國子監(jiān)祭酒,二是民間文人聲名最盛的白鹿書院山長......”
“其他人雖也有些學問,可明面上最好的,還是得從這兩者擇其一,說罷,長公子新尋的名師,是誰?”
少年面容有些僵硬,抿唇,欲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