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初進街市
那些能在一個月內(nèi)賺到十兩銀錢的人,平日里都是怎么賺錢的呢?
這個問題,余幼嘉暫時想不出答案。
不過她卻知道最投機取巧的解法。
她雖然沒有一個月賺十兩銀錢的方法,但是卻有一個能一個月賺十兩銀錢的親爹.......不,表哥。
表哥清潤溫和,舅母寬厚仁愛,只要她開口,借上十兩銀錢,同一眾女眷假裝自己參進了藥鋪的買賣賺了十兩,想必不是什么問題.......
可,周家又憑什么付出那么多呢?
莫說周家這些年來在周氏苛責下明里暗里對她多有照拂,就算沒有,周家難道就活該掏這筆銀錢嗎?
又不是打算吃死了周家,借錢總歸要還。
借錢雖一時能唬住一眾女眷,可無疑就在旁人的心里種下了周家與余家聯(lián)系緊密的印象......
這些東西,遠比賺十兩銀錢麻煩得多。
所以,只能靠自己。
余幼嘉與含淚的黃氏擊掌立約后,頂著正午的日頭緩慢在鄉(xiāng)間田壟邊走,一邊走,一邊想。
十月的風裹著晚秋稻香撞進草屋裂縫,不遠處竹林傾倒成海。
田里赤著上身的大小漢子正揮灑著汗水,壓倒稻茬,戴藍布頭巾的婦人奮力摔著稻穗,呵斥孩子抓住最后幾日的艷陽天收谷曬谷。
而被罵的半大小子則是半句話也不敢多言,緊鑼密鼓的收攏稻米,往曬場狂奔。
這不是一幅畫像,而是許許多多,奮力過好日子的家庭。
這樣奮力做活,平日一口飯吃肯定是沒問題。
只是一家子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,連火都引不起來的女眷,若當真要急急的趕她們下地,不說等下個秋天才能收成,就算是能收成,只怕過程中零碎的麻煩還會比收成多上許多。
余幼嘉若有所思的路過眾生相,一邊走,還不忘扣扣搜搜的在地上拔些童老大夫指過的潤喉去火草藥。
一顆草藥的分量本沒有多重。
可架不住余幼嘉一路走,一路薅,待快入城的時候,竟也攢了兩臂粗的一大捆草藥。
余幼嘉跟隨著賣東西的大流進城,又往坊市走了片刻,本欲多看看商販如今多賣什么,可有能用的上的東西,可每每過去,總被商販驅趕。
不是一戶如此,而是戶戶如此。
如此,便令人有些納悶起來。
余幼嘉垂眼沉思,又站著觀察了片刻車水馬龍的熱鬧街市,幾息后才反應過來,自己為何總是被人擠得東磕西碰......
沒有牙帖。
自己沒有官府所發(fā),可在坊市中售賣商品的牙帖。
她沒有辦法進到坊市中占據(jù)一個鋪位,所以沒有真正進到大坊市中,而其他進城的老百姓自然也不可能弄到這個東西。
他們只能在坊市最外圍的街邊或巷道里尋個地方等待雇主客人,可這些地方,從來是需要爭搶的。
先來先得,早到早得。
哪怕是先來,但脾氣軟,被人拿捏住了,便會被人欺負得將位置讓出來。
來時天熱,余幼嘉往頭上扎了一塊帕子作遮掩,混雜在入城的老百姓里便渾像是住在城外,偶爾挖到些許東西進城尋坊市售賣貼補家用的樸素娘子。
如此,便越發(fā)不招人待見起來。
余幼嘉思考片刻,邁步走向了一條偏僻些的巷道里,解了頭上的帕子,又順勢理了理頭發(fā)與身上粘連的泥土,再出去時,便已經(jīng)是個骨相卓絕,頗有幾分美貌,但明顯出身不夠的普通人家漂亮小娘子。
果然,這一改動,雖然微小,可這回再逛回到坊市外的街上時,擺攤售賣貨物的商販們對她便多了幾分好顏色,還有個商販主動招呼余幼嘉道:
“小娘子,看你手上提著草藥,可來我這里看看可有想要的,我這里最全,來我這兒看看,便不必去別家買了?!?br />
商販招攬的言語淳樸而認真,攤位上也確確實實堆疊了不少成捆的濕草藥,不少還帶著不同干裂程度的泥,顯然既賣,也收一些草藥。
余幼嘉心思一動,站到了攤前:
“這種怎么賣?”
她指了指攤位上和自己手中別無二致的草藥,商販掃了一眼,便答道:
“一文錢一市斤。”
余幼嘉聞言露出了自自己醒來后最震驚的表情:
“一文錢?”
許是她的表情太過吃驚,那膀大腰圓的看攤婦人便笑:
“小娘子在哪里買的草藥,莫不是買貴了?這種車前草田間地頭隨處都有,有把子力氣的人片刻功夫就能挖一堆,沒有晾曬,又重又占地方,藥鋪都不收,賣不起什么價?!?br />
搞了半天,童老大夫說的‘這草藥不值什么錢’,原來是真的不值什么價!
虧她還以為既然老爺子的‘貴’不算太貴,那便宜也不能算太便宜......
結果人家就真的是勤儉持家,想盡各種辦法替病患省錢的老大夫!
余幼嘉拎著草藥的手越發(fā)疲憊,原先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