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雷霆手段
被母親責罵,多數(shù)人都會膽寒。
可余幼嘉.....偏偏不吃這套。
她穩(wěn)穩(wěn)當當又揮舞著切藥刀,又砍爛了一扇窗戶,方才轉(zhuǎn)身,用比周氏還大的聲音呵斥道:
“閉嘴!”
兩字既出,莫說是原本等著自家小閨女哭訴懇求的周氏愣住了,滿院女眷,連帶著站在庭中已然有些昏昏欲倒的余老夫人也愣住了。
余幼嘉手握鋒利的切藥刀,眼中的神采卻比刀上的寒芒還要冷上三分,與之對視,竟讓一眾剛剛知曉她身份的女眷們心中生起了一種古怪的感覺——
怎會有被蟒蛇纏繞之感?。?br />
余幼嘉環(huán)顧四周,確定沒有人能和自己的視線對上,方才將視線落在了滿臉敢怒不敢言的周氏臉上,嗤笑道:
“不知凡幾的蠢物。”
“聽聞余家女眷要過來,便急急忙忙將我趕出家門,撇到一旁......哄著人從江陵趕到崇安,卻當著一家女眷的面,要人家骨肉分離,不,流落街頭......”
“你竟也有臉說我沒心肝?”
這幾句毫不留情的呵斥落地,震的在場女眷心神具顫——
早就聽聞大房還有一個未有接回家的外室女,可這外室女,行事怎的如此乖張!
周氏雖然糊涂又輕浮,可也是其親母,怎的當著眾人的面,便將人罵的下不來臺???
余幼嘉早將在場女眷們的神色看了個徹底,手腕發(fā)力,又一次砸破一扇窗。
而后,在眾人震驚的目光,與尖叫聲中,將切藥刀閃爍著寒芒的刀尖,對準了欲看周氏熱鬧的黃氏。
黃氏心中本還在偷笑周氏教養(yǎng)出了這樣沒規(guī)矩的閨女。
此時眼見禍水東引,當即變了臉色,可也不等她開口呵斥,便聽余幼嘉再一次喝罵道:
“還有你,你笑什么?你難道不知道你也是個蠢物?”
黃氏登時勃然大怒,余幼嘉則是冷笑道:
“我且問你,你今日非得住進這間宅院......今日若是真住進來了,你又準備如何?”
黃氏被指著鼻頭,自然不舒服,聽到這個問題,當即又有些硬氣:
“只要能住下好好將養(yǎng),我就能照顧我的一雙兒女養(yǎng)傷養(yǎng)病,撐到男丁們回來?!?br />
“余家以詩書傳家,貴在氣節(jié)不折,往后等流放北地的男丁們回來,咱們家照樣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?!?br />
黃氏所言,也正是家中女眷們的想法。
可也正是聽了這話,余老夫人的眼中,明顯卻閃過一絲令旁人難以覺察的掙扎與痛苦,面上更是多了幾分不忍的神色。
余幼嘉聞言,裝作才恍然大悟的模樣,又笑了兩聲:
“所以才說你是蠢物,有何不對呢?”
眼見對方還想辯駁,余幼嘉又以雷霆之勢,砍碎了一扇窗。
這一回,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氣,也用上了胸口中滔天的怒火,窗戶落地,木屑橫飛,駭人的緊。
余幼嘉當著滿院女眷的面,喝罵道:
“你們以為你們給過多少恩惠?!”
“周氏十數(shù)年的光陰,生了三個孩子,兩個早早就被養(yǎng)在大夫人膝下,所換得的,也不過只有這一間宅院,與一些早已填作往日開銷的頭面首飾!”
“這回光是將你們接回來,就花了家中所有的現(xiàn)錢,還變賣了所有能變賣的東西!”
“你們這些高門貴女,名門命婦,還想著好好將養(yǎng),還在耍些內(nèi)宅手段,謀劃如何住的更好一些,如何照顧兒女,如何等著男丁們回來東山再起——
你們卻不知道下一餐米在何處,請大夫的錢在何處!”
庭院中,多是出生顯赫的女眷。
莫說是出嫁前不曾被人指著鼻頭狠罵,就連抄家時,那些貪墨油水的差役也只好聲好氣的將人請走,何曾被這樣惡言以對。
可偏偏,余幼嘉的話,又是她們確實從未考量過的問題。
余老夫人被說中心事,閉著眼輕顫,呼吸聲也粗重起來。
余幼嘉的喝罵響徹院子,可顯然,她還不準備停。
她一手拎著刀,一手撐在廂房的門上,稍稍用力,已然被劈了一刀的門立馬攔腰截斷。
而門窗具開的廂房里,是一覽無余的空蕩。
沒有擺設(shè),沒有用以遮眼的簾子,甚至連桌椅都沒有,只有一張站在庭院就能直窺到底的小床。
這是余幼嘉醒來之前就知道的事情。
為了讓自家閨女順利從江陵來到崇安,回到自己身邊,周氏幾乎將家中賣成了個空殼。
連帶著原身反復(fù)交代過不能售賣的立身之本,周家給周氏做嫁妝的五十畝田地,也一并低價售了出去。
余家女眷自然沒有想過辛辛苦苦,風餐露宿來到崇安,又在庭前為了爭奪宅院屋子而吵了半天,而宅院的內(nèi)里......
居然是這幅場景!
當即,就有好幾個人捂住了心口,嗚咽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