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六十二章 愛恨無邊
余幼嘉從未如此堅定,想讓小朱載當皇帝的決心。
她從前還有少許幻想,覺得暴烈的陛下若是駕崩,朱焽說不定也會成長,跌跌撞撞當一個好皇帝......
朱焽的品行不錯,只是能力太弱。
他若能成長,余幼嘉也能順利帶走小朱載......
此意,當真。
余幼嘉當真想過要帶走小朱載。
他的本事大,能力強,可她就是能瞧出來,他不愿意被‘禁錮’。
比起皇位,比起權勢,甚至是天下子民,他或許更喜歡平民百姓,簡單幸福的日子。
可如今,事不遂人愿。
比起寄希望于別人成長,還不如自己實打實手握命運。
那場夜宴,讓余幼嘉深刻明白一件事——
小朱載不受疼愛,或許和他自以為的‘陰沉’沒有半文錢的關系。
這場錯,錯在帝后,錯的極久。
父母一輩都更喜歡容易操控的孩子。
朱焽溫吞,隨遇而安,故而自幼受到青睞。
從前淮南王沒有奪得天下,對他的期許自然低些,皇后給他做糕點時或許也如宴會上給他眼神時一樣,給過他許多施壓,可他極鈍,樂呵呵接下,只記住母親對他的好。
于是,在他口中,一家人自然像是完美無瑕的三口之家。
而小朱載,心思更敏感,更細膩,還有些流露于表面的別扭,故而不一定會按照爹娘的期許去做......
這兩兄弟之間,優(yōu)弊都很明顯。
從前,朱焽所求既所得,可如今,他察覺到不對,想要反抗,卻已經(jīng)來不及。
他是個君子,或許在旁人眼中,他會懦弱一些,可無可否認,他確也是個君子。
如今君子被‘期許’掩埋,藏在陰影之中,幽幽哀哀。
而小朱載,如今比從前還要有能力,同爹娘與朱焽的矛盾,勢必更加激化。
此時,早已不是心懷渴盼,期待帝后會改變,垂憐蒼生,期待朱焽能一掃狼狽,勵精圖治之時。
若天下蒼生還有一道希望,那,一定在小朱載身上?。。?br />
那一巴掌下去,身旁之人眼皮稍動,卻還沒有睜眼。
余幼嘉扯著他的衣襟,想要厲聲呵斥,可話到嘴邊,終究只成了沙啞又凝澀的聲音:
“你不能死,就算是為了先生,為了我,為了大王......你也不能這樣下去?!?br />
“你起來,你去爭上一爭,就算是你立馬要兵變,我們也誓死追隨你?!?br />
“天下如今是未成的苦酒,酸澀難飲,若釀成佳釀,總歸仍是得靠你?!?br />
那年,余幼嘉遭逢小朱載之時,只希望他能買下她家中所有的酒。
今日,余幼嘉希望自己能作為小朱載背后的依靠,而小朱載能跨步買過最難的一關,帶著她與蕓蕓眾生,走到最后的那場千秋。
權勢,很肥美。
余幼嘉很愚鈍,注定不懂得如何品味。
若交給他人,她又擔心他人感受到這份‘肥美’的同時,忘記初心,成為如今帝后那樣的人。
然而,小朱載又不同。
若是他得到皇位......
他一定能夠不忘初心,也舍棄不了天下子民。
因為,他本也是被拋棄的孩子。
余幼嘉沒能扯醒小朱載,反倒將仍在發(fā)熱的自己扯了一身細汗,小朱載仍困在一場大夢當中,眼珠轉地越來越快,卻始終無法醒來。
余幼嘉知道他在聽,深吸幾口氣后,竟詭異的平復冷靜下來。
她俯身到小朱載耳邊,輕聲說道:
“你說你恨,那就一直恨,饒是為了恨,也要一直活下去......好嗎?”
寄奴說恨,小朱載也說恨。
余幼嘉不同,她不恨,只是愛這份恨意。
她愛寄奴,選擇寄奴,并非寄奴自我所覺的‘美貌’,其實恰是這份恨意。
那種糾纏,彷徨,病態(tài)的恨意。
不是不信愛,也并非對光明沒有渴望。
而是,‘愛’到極致,并不能總讓人坦率,只多余一份無措,疑慮。
寄奴若大大方方說愛她,沒準等那份最熾熱的愛意消散,她便會拍拍屁股離開,寄奴也會另尋他人。
可寄奴說恨她,說做鬼也要纏著她。
她便當真信寄奴對她有幾分真。
溫柔,體貼,理性,當然是好品行,卻反倒讓她覺得愛不夠真,愛不夠深,帶有一場注定分別的遺憾。
可恨不同,他瘋,他哭,他恨,他對她的愛越執(zhí)念,越有控制欲,越不能正大光明......
那才越是愛到了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