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四十四章 許家之災(zāi)
痛。
頭痛。
聽小朱載豪言壯語的后果,代價(jià)是余幼嘉隔日根本起不來。
她費(fèi)去好大力氣,才將安頓好醉酒倒地,不省人事的小朱載。
鄴城又太冷,外頭大雪飄揚(yáng),看勢頭倒似永無止境。
只有屋內(nèi)地龍燒至極暖,如此自然又令人昏昏欲睡。
再者,因著這是在小朱載家中,害怕被小朱載發(fā)現(xiàn)那個(gè)【白頭偕老】的戲法,余幼嘉連醒來打幾把千秋戲醒醒腦袋的心都淡了不少。
飲酒,寒冷,還不能打千秋戲。
余幼嘉干脆裹著被子越睡越沉,睡得昏天黑地。
直到——
一道窸窸窣窣,夾雜悲痛的壓抑吼聲隱約傳入她的耳中,她才算是找回幾分神智。
穹頂之下,天幕昏沉,落雪仍在紛揚(yáng)。
那道吼聲越發(fā)抬高音量,內(nèi)里的歇斯底里之意直穿雪幕而來。
而與吼聲對話的另一道聲音,則十分淡定,言語尋常,正是小朱載的聲音。
余幼嘉一邊聽著那道模糊的對話,一邊瞇著眼思考,某一息后猛地翻身而起,終于意識到那男聲是誰——
小朱載,似乎在叫此人【許鈺】?
許鈺?
互相通傳那么久的書信,她可還沒見過許鈺呢!
余幼嘉振振精神,麻利披上衣袍鞋襪,追隨那兩道一高一低的聲音而去。
新侯府位于西城,平日不顯山露水,只有如尋常大戶側(cè)門一般的門臉,可門扉一過,內(nèi)里暗藏乾坤。
按道理來說,這樣的府邸,有人說話,其他人肯定聽不見。
可架不住對小朱載而言,書房是重地,直接安排在眼皮子底下......
碰巧,余幼嘉也是‘重人’,同樣被這樣安排。
而且,不知是何故,許鈺情緒波動(dòng)極大,難免泄漏出些許聲量。
余幼嘉自覺同小朱載沒那么多講究,走到書房門口推門而出,剛巧便聽到許鈺說出最后兩個(gè)字:
“......救我。”
無邊風(fēng)雪追隨著余幼嘉開門的動(dòng)作,魚貫而入,驅(qū)散暖意。
沉香屑冷,舊卷未掩。
書房中,入目第一眼,余幼嘉先見許鈺。
許鈺面容端正,眉目間仍存著世家公子的矜貴,站時(shí)如挺松,確有一副天生的風(fēng)流派頭......
當(dāng)然,前提是得忽略他眼下那處化不開的青灰。
許鈺容貌倒比余幼嘉原先所想還要英俊。
不過,這周身的疲倦頹喪,卻完全出人預(yù)料。
而與許鈺相反,僅隔一處珠簾垂地,內(nèi)里之人,意倦神閑。
許是酒意未消,又或許......
這才是小朱載面對其他人的模樣。
那介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清俊郎君,只閑閑歇倚在月牙椅上,便足見其雍容與威壓。
沒錯(cuò),雍容。
余幼嘉從前聽過一種說法——
【上位者身上,總有一切欲望被滿足后,淡漠疏離的倦怠感】。
貴氣,倦怠,冷靜。
無論面前是何等躁動(dòng),只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巋然不動(dòng)。
面若平湖,胸有驚雷。
小朱載,果然還是過于特別了些。
余幼嘉神色不動(dòng),只又隨手將門關(guān)好,這才朝許鈺邁步而去:
“崇安,余幼嘉?!?br />
這名字,委實(shí)是如雷貫耳。
饒是許鈺已萬分頹喪,聽到這名字,仍是下意識將對面之人同久違的嘉實(shí)商行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
先前,他同嘉實(shí)商行合作,斷糧平陽。
可在事成之后,兩家其實(shí)并沒有繼續(xù)合作,許家仍是賣自己的糧食,商行仍是只能以平買平賣的法子從許家進(jìn)糧。
這自然不是兩方最開始的想法,也不是對兩方最有利的做法。
然而......
先前的許鈺,仍是如此做了。
因?yàn)椋瑪?shù)月前的那日,他看到了朱焽自盡被救回來之后的模樣,也看到了王爺與王妃對朱焽的重視。
換而言之,若以流傳于軍伍間那更確切的說法,他許鈺,是不折不扣的太子黨。
王妃對他有再造之恩,他沒得選,他一定得幫朱焽。
若想要幫朱焽,便不能幫朱載。
先前斷糧平陽時(shí),他只知余縣令要奪平陽,可誰知一朝水患,二公子勇擒雙王,以三百兵甲占王都,威名赫赫。
許鈺原先所有籌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