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二十九章 多疑傷心
【常有的事,自然是常有的事。
朦朧中,余幼嘉后知后覺——
一切都是自己的錯。
這‘錯’就錯在,雖她早已對舊朝毫無希冀,可當真正毫無保留的看到那抹裂縫時,渾身又在克制不住的發(fā)抖。
對。
裂縫。
細小,卻窺不見底的裂縫。
將遠方來信帶給余幼嘉的信客,稱呼害死她爹娘的人為‘貴人’。
那些挨個將人頭掛上城墻的人,稱呼害死她爹娘的人為‘貴人’。
那‘貴人’......
在那個萬分尋常的冬日里,害死了好多好多人。
可在此地,沒有一個人記得那個貴人叫什么。
福榮?福安?福喜?
誰知道呢。
或許,這些都不是惡人真正的名字。
畢竟,長樂郡主有乳母,太子也有乳母,貴妃王爺皇帝......全部都有乳母。
這些‘乳母’可以叫任何名字,甚至,不一定是乳母,也有可能是小廝,婢女。
他們錦衣華服歸故里,高高在上,‘順手’就能害死好多百姓。
而那些給予這些人作惡權利的真貴人,便如細小裂縫下的深淵。
模糊,晦暗,污濁......
余幼嘉曾以為那深淵下,或多或少會有些東西。
不過,事實證明,只有一團蠕動不休的爛泥。
......
余幼嘉又吐了,吐得昏天黑地。
直到有一個模糊的身影來找她,余幼嘉擦掉眼角因狂笑狂悲而落的眼淚,才終于看到了來者。
那人相貌英俊,身有神武,赫然正是周朝太子。
那太子見她捏著詔書而笑,微微蹙眉,只問她:
“你這個石景之‘余’,可與江陵余家有什么宗親往來?”
......
天地懸浮,余幼嘉回想許久,才在飄忽的夢境中想起當時是怎么回答。
她答:“同宗不同源,幾代之前就沒了往來?!?br />
太子似乎有些失望,不過許是因為四下不見什么人影的緣故,他又喃喃道:
“那確實是有些可惜,孤本想讓你去余家認個女兒,那是個罪臣之后,對孤癡心一片,想來還在等孤,只是她如今身份太低,又沒有助力,不堪為妃?!?br />
“若你愿意認下她,便也算是借此給她抬抬身份,孤便能......”
......
他沒能說完。
他當然沒能說完。
余幼嘉對此,感到厭煩。
在那個不引人矚目的角落之中,余幼嘉輕而易舉便割斷他的頭顱。
那顆頭顱被余幼嘉握在手中時,他臉上的錯愕超越了疼痛,雙眼因驚駭而圓睜。
他似乎臨死都沒有想過,為何面前之人會突然暴起,為何他堂堂一朝太子,會在此地被割斷頭顱。
可是這一切,哪里有那么難解釋呢?
答案,當然是‘順手’。
順手,僅此而已。
正如那些官兵順手了結(jié)尋夫的周氏,余幼嘉也只是‘順手’,殺了一朝太子,斷了他們所有的希望。
......
而后,便是——
好多的血。
好大的火。
血火交融,萬物崩墜之中,余幼嘉恍惚聽到誰在喚自己,在尋自己......
“魚籽?!?br />
“魚籽。”】
.......
“魚籽?”
余幼嘉猛得喘出一口氣,睜開眼,才發(fā)現(xiàn)呼喚自己的并不是別人,而是寄奴。
她先前在書房說自己有些冷,盥洗完便上塌休息,沒想到,如今一睜眼,外面的天色已黑,連寄奴都已經(jīng)回房。
余幼嘉伸手,寄奴更快一步,用沾濕的熱帕一點點給她擦拭額角細密的汗珠:
“妻主這是......夢魘?”
他的眉眼一如從前,眸中更碎有絲絲點點的心疼與溫和,任人予奪。
余幼嘉先前執(zhí)意以身犯險,本以為這回返程,寄奴一定很生氣,她也一定得好好哄上一段時間寄奴,寄奴才肯半推半就的原諒她......
沒想到,她竟是低估寄奴的脾性。
&ems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