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五十五章 重奪寄奴
【人盡皆知】
余幼嘉細(xì)細(xì)品味著這四個字,眉眼稍垂。
二娘快步趕回,胸膛一時起伏不定,不知道如何開口同自己阿妹致歉先前反復(fù)猜測‘寄奴’是‘貍奴’的事。
二娘的料想中,阿妹或許會傷心,或許會震怒。
可真到面前,二娘才發(fā)現(xiàn),自家阿妹臉上什么神情也沒有。
余幼嘉只是撥弄著懷中那種毛色油光水滑的貍奴耳朵,動作輕之又輕,聲音也輕之又輕:
“我知道了?!?br />
無論是平陽王如今瘋癲的事,還是寄奴的事,最后的最后,她也只是說,她知道了。
神色平淡,波瀾不驚。
好似,只是在談?wù)撆c自己并不相干的旁人之事。
二娘驚詫,卻又覺得能讓阿妹傷中都聲聲親喚的‘寄奴’,絕不會就此輕飄飄的揭過,猶豫幾息,正想出聲安慰,便聽余幼嘉出聲道:
“我要見五郎,他若不能在半炷香內(nèi)來我面前,他往后也不用來見我,你也是?!?br />
余幼嘉的命令,從不容人拒絕。
二娘明知不對卻只能離去,余幼嘉目不斜視,只轉(zhuǎn)向池厚問道:
“消息是從何處傳回來的?平陽王瘋癲是什么時候的事?可有探聽到......何日殺寄奴?”
池厚早已滿頭是汗,聽聞縣令終于愿意細(xì)聽平陽之事,抱拳道:
“先前淮南王踏足崇安之后,張將軍便命我加重訓(xùn)練斥候營,培育斥候與細(xì)作跟隨商隊往周邊各處探查。這段時日,細(xì)作們一直在打探,只是一直沒什么有用的消息,直到今日,才接連收到各處遞回的消息,提及平陽王瘋癲一事.......”
“這些消息里最早寄回的一封信落封在前夜,信中又說平陽王殺妻殺子是在‘昨日’,那便平陽王瘋癲,最晚是三日前的事?!?br />
“至于下令殺謝家寄奴,想來也是前日的事?!?br />
余幼嘉有些過分漆黑的眼珠子動了動,問道:
“前日?”
怎么會是前日?
池厚張口欲答,對上自家縣令的臉,才發(fā)現(xiàn)面前之人似乎有些古怪。
她的神色平靜,始終毫無波瀾。
可偏偏,她的膚色又是一種剔骨去血的白。
漆黑的瞳色占據(jù)雙目正中,瞳仁不可抑制的輕晃之間,帶著一種近乎天真,茫然到了極點的獸感。
那一瞬,池厚有一種錯覺,那便是——
她不清楚,她不明白,她也聽不懂言語......
因為,她剛剛才成為人。
池厚被這種妖異的感覺嚇到,下意識想要后退,可退了半步,又覺得有些荒謬。
畢竟,天下早已畜生橫行,自家縣令就算是妖,也是好妖怪,有什么好怕的?
于是,池厚又抱拳回道:
“該是前日沒錯,不過平陽王對謝家寄奴的折辱尤甚,其他在平陽的使者都是一刀斬殺了事,可這謝家寄奴上了刑場,平陽王又派人攔下,待攔下,第二日又將人壓上刑場......”
折辱。
說到底,這樣做也無非就是一種比直接了當(dāng)殺人更折磨的折辱。
每日都得做好死的準(zhǔn)備,可真到了那日,卻又被帶下刑場,等待這下一輪的死期。
這和余幼嘉從前所想的相去甚大,她曾以為寄奴此去,仍能重拾榮光。
可那平陽王,也沒能善待寄奴。
平陽王從前見過寄奴,寄奴絕無可能不知道平陽王。
可他知道會遭受折辱,為何還愿意走呢?
余幼嘉歪了歪腦袋,秋日午后日頭甚烈,可卻仍沒能化開她臉上的蒼白。
池厚越看越心驚,沒忍住又提醒道:
“縣令大人......”
他在等著往日英明神武的縣令決斷,可余幼嘉今日只是幽幽回神,又重復(fù)一遍道: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我還是要見五郎,你騎馬快些,你也去尋他,將他快些帶來見我。”
池厚自然不敢違命,一聲口哨之后,又再一次飛身上馬而去。
余幼嘉將貍奴大王溫柔放在縣衙前的臺階上,輕摸其腦袋幾下,隨后進(jìn)了后院,將自己那匹精挑細(xì)選,玄白相間的駿馬牽出,旋即慢慢擦洗。
五郎也正是在此時,方才被一群人拎到她面前。
五郎不明所以,混以為是自己拒絕連小娘子的事情被人告到了阿姐面前,正想開口為自己辯解。
沒想到,一到阿姐面前,阿姐第一句話,就見他震了個十成十:
“五郎,你帶上學(xué)堂里那頗有學(xué)識,可從前沒能當(dāng)上官的老先生一同去一趟瑞安,往后他就是瑞安縣令?!?br />
五郎大驚,正要細(xì)細(xì)詢問,卻又聽阿姐的第二句話,更將他嚇得三魂出竅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