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四十三章 以商謀政
青樓娼館,素來將那事兒稱作‘入馬’。
馬是什么,自不用人多說。
若是見慣風月的老嫖客,說不準還要會心一笑,說出更多花樣來,如‘出馬’‘牽連’‘云雨’......
只是,自從立春被名為芙蓉的花魁娘子救下之后,她卻不愿意用這樣的稱呼。
如此隱喻,看似附庸風雅,其實只是糟踐人的言語。
那些男人睡女子時從不知道廉恥,為何下了床榻,卻開始附庸風雅起來?
他們能干脆利落的解開腰帶,那她也能。
無非便是脫衣,無非便是那一檔子事兒。
他們能為片刻趣興,她也能為女郎君的吩咐,去做同樣的事情。
她從不喜歡許鈺,可她怕許鈺因生平第一次在女人身上受挫而記恨自家女郎君。
她怕自己耽誤女郎君的大事,她又怕若是實在不成,只能走最后一步,許鈺一死,淮南商行被舍棄,那這幾個月商行在淮南積攢的信譽便會功虧一簣......
立春自己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,她自己所求所怕甚多,只是從來沒有害怕殺人,或是被許家報復身死。
一時的性命,只是一時。
若能真的做到女郎君信中所言的那些,她身死又能怕什么呢?
立春腦海中思緒紛飛,思及那封信,思及信上的貍奴爪印,忽而又更思女郎君的面容。
而后,她將這段時日已有些磨出薄繭的手指,輕輕搭在自己腰間的衿帶之上。
盛秋之躁,偶能勝夏。
她今日只著一身方便活動又輕快的百褶如意月裙,腰間衿帶一落,外衣便一下松散,能清晰瞧見貼身里衣的紋路。
此處是廳堂,外頭是許家護衛(wèi),穿堂風透窗紗而來,又掠身而過,立春指尖一時不自覺有些輕顫。
她換了一只手,似對一切羞恥毫無所察一般,只繼續(xù)往里衣探去。
而這回,果真也沒讓立春失望,一直不見舉動的許鈺果然伸出了手——
要解脫了。
余光瞥見那只手的時候,立春心中飄過這么一句,旋即想的便是:
希望一切能快些完結(jié),好助女郎君奪得平陽,而她也能盡快返回崇安。
事到如今......
她仍有些在想崇安。
崇安好,崇安好。
等她回了崇安,一切臟污,仍可以洗凈。
饒是今日再被凌辱,可在那些熟悉的姊妹們眼中,她照樣是一個頂頂好的小娘子。
只希望今日事畢之后,希望許鈺不要突然反悔......
立春的腦海翻涌過無數(shù)思索,可天地,堪堪不過一瞬。
而下一瞬,立春余光中那只朝她而來的手卻沒有如她所想一般褪去她的衣物......只堪堪壓住她本意圖解開里衣。
立春一頓,而那手的主人,身形也順勢擋住門口下人不時經(jīng)過時窺看的目光。
秋風已止,兩人間徒余沉默。
立春沒有言語,許鈺眼神略過立春的發(fā)絲,虛虛落在她身后不遠處的雕花窗欞之上,輕聲道:
“不必,不必自棄?!?br />
“我其實,并不......”
并不十分縱情貪欲。
那扇不遠處的雕花窗欞被日頭灑至金黃,偶有成雙燕雀穿角而過,許鈺能瞧見燕雀,卻沒能開口說出后半句話。
他的風流,淮南人盡皆知。
那日立春恨他的言語,其實也沒有錯。
他已這個年歲,不可能是不曉事的童男。
可越是如此,情欲染身時的一切,與如今她眉眼低垂,神色空空的模樣互相映襯,越是令人心如刀割。
宿醉,沒有那么好受。
情欲,其實也不算愛。
曾有流水般的女子從老爹床上滾過,老爹如今也只余下一張帶嘴的軀殼。
許鈺如今想明白了......自己不想像他。
立春僵在原地,明顯有些回不過神。
許鈺怕她沒聽見,用另一只手將她腰間半垂落的蝶紋衿帶勾起,重新放入面前之人手中,又輕聲道:
“我上次就同你們縣令說過,有什么事,我都愿意相助。她若有事要辦,直接給我來信會更快幾分?!?br />
“我不用你給我做妾,也不用你做這樣的事,我們......我們可以只聊生意?!?br />
從前的許鈺,同她在一起,恨不得顯盡風花雪月的風流姿態(tài)。
而那一場浮華與躁動褪去,如今的許鈺卻只道,也只能道,【只聊生意】。
立春終于后知后覺察覺出些許不對——
那個‘千金買婦’的許鈺容貌沒變,周身那一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