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點細碎的漣漪，沒有驚起任何波瀾。

  朱載眼角的淚水大顆大顆落下，只與草地上的淤血混為一團：

  “朱焽......朱焽......”

  “我.......我不甘心......”

  少年的聲音嘶啞，含糊，其中還夾雜不少被鮮血嗆咳時發(fā)出的嘔聲。

  余幼嘉細細拆分著對方的言語，一時分不清自己身上哪里痛，又或許，從身到心，沒有一處不痛。

  她勉強捻起袖子擦拭少年臉上的痕跡，卻將人擦的越發(fā)狼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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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鮮血，眼淚，終究還是吞沒了眼前本應該意氣風發(fā)的少年。

  余幼嘉終于沒熬住，一遍遍摸著他的頭發(fā)，像在哄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：

  “你撐住，我認識一個活死人肉白骨的好大夫，等他來，一定能治好你，等你稍稍好些，我就撮合你與二娘的婚事......”

  “別管什么淮南，你就此入贅給二娘，好嗎？我到時替二娘給你下聘，給你安排住處，田地，銀錢.....或者，你有什么想要的，如今都可以和我說.......”

  滿臉血污的少年眼皮微微動了動，下一瞬，他艱難嘔血道：

  “牛......”

  這回，余幼嘉確信，他確實是有意識的。

  可也是因為如此，一切才越發(fā)可悲。

  他如今能聽到，原先一定也能聽到淮南王說讓他身死平陽，好以此為借口發(fā)兵平陽的言語.......

  余幼嘉不敢細想，只能不斷開口與朱載對話，好讓他繼續(xù)嘔血：

  “只要牛嗎？我給你備馬，可好？你弓馬嫻熟，若有一匹好馬，往后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?！?br />
  又一口淤血從少年口中涌出，余幼嘉正巧在擦拭他的臉頰，猝不及防，便被這口滾燙的淤血吐個正著。

  但她，仍只是輕輕擦拭少年臉上似乎永遠也擦不完的淤血。

  少年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吐血，道：

  “不，不要......不要馬.......”

  “大丈夫......不能從別人手中......理直氣壯......討要東西.......”

  “我只借......一頭牛.....牛能......耕地......我往后......哪怕.....種田......也能把日子過好......不會餓著她.......”

  “余.....余縣令......我不是......忘恩負義之人......雖我們倆實在......生不出什么情愫.......總也不順眼......但你今日救我.......”

  “來日，等我若真有來日，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..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