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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八十三章 唯余銀錢

  “什么叫如何是好?”

  余幼嘉隨手撣撣信紙,一臉莫名:

  “莫說是立春不愿意同他在一起,縱使是立春愿意同她在一起,那些金子和咱們能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
  “立春的婚事,自當由她自己定奪,憑甚由咱們做主?”

  二娘原先不佳的臉色稍稍松快少許,輕聲答應(yīng)一聲。

  余幼嘉將那封許鈺寄給崇安的來信折好,與剛剛寫好準備寄回給各位娘子軍們的信件都交給二娘,囑咐清楚一一寄出,才又道:

  “這些金子燙手,趁早將金子退回去罷?!?br />
  “這許家子也當真是有些古怪,難道不知情事素來得你情我愿,立春的心意才最重要?怎么動不動就是買人買人......”

  若是她所記不錯,原先淮南那邊不知崇安情況之時,許鈺便曾派人來崇安打聽消息,那些人一張口就是要買下立春,還問立春有沒有什么孩子,也準備一并帶走......

  當時也算是小小震撼一把崇安,惹得一番眾怒。

  前幾日,那些被扣下的人好不容易被放回去,如今倒好,許鈺再度來信,竟又要以萬金來買人......

  銀錢倒是多了不少,但有什么用?

  這有一點兒【悔不當初】的模樣嗎?

  余幼嘉話音剛落,便見在她們身后已聽了許久的朱家兩兄弟對視一眼。

  朱焽欲言又止,終究還是開口道:

  “我知我說這話,余縣令或許會生氣,不過......”

  話頭稍稍一頓,朱焽有些無奈道:

  “我家這位表哥,脾性素來是這樣的?!?br />
  余幼嘉原先準備離開的腳步一頓,與二娘一起,面無表情看向朱焽。

  朱焽萬分無奈,卻仍將許家上一輩的舊事一一道來,末了才道:

  “......因我阿娘幫過表哥的緣故,故而兩家長輩雖已算是撕破臉,可他對咱們兄弟倒是多有親近?!?br />
  “表哥多年未成婚,其實并非全是外頭所傳‘子隨父相’‘天生風(fēng)流’,也是因為......”

  朱載似乎想起舊事,沒好氣的接話道:

  “他爹是個喜新厭舊的糊涂鬼,對他娘不好,對他不好,對那些滿院的姬妾也不算多好,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多姬妾與旁人私通,甚至,癱倒后不忘東罵西罵,還罵過父王與母后?!?br />
  “許家子年幼時便見慣后宅內(nèi)的鶯鶯燕燕,爾虞我詐,對婚配自然也提不起什么興致,可他是極嘴硬的人,與旁人說起時,只說自己不愿意收心,還想流連花叢......”

  朱載思慮幾息,又道:

  “其實仔細想想便也知道,若是真的成日眠花宿柳,肯定也會有幾個膽子大的娼門女子偷偷生下孩子,再以孩子多相要挾......”

  “可從前咱們長居淮南,關(guān)于他的風(fēng)流事倒是聽了不少,但不說是孩子,連他有什么外室的傳言都沒聽過?!?br />
  此話一出,幾人一時有些沉默。

  余幼嘉為朱載的洞悉力而吃驚,朱焽亦是頗為詫異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,問道:

  “雖和我想說的不太一樣,可似乎也有些道理?!?br />
  “阿弟,你平日里原來還關(guān)注這些風(fēng)流韻事?”

  朱載本是如實道來,可被朱焽當著二娘的面一說,便有些渾身不自在:

  “.......只要細想,不難知道?!?br />
  朱焽溫笑兩聲,與余幼嘉示意幾息自己手中那封同樣標有淮南來信,卻仍未拆封的書信,方繼續(xù)道:

  “其實,我也同阿弟想的大差不差?!?br />
  “表哥在淮南名聲不算十分好,可脾性卻也沒那么壞,不然這回也不至于明知我偏袒于崇安,可此番給崇安送信,還不忘也給我?guī)Я瞬簧偌氒?,銀錢,又此書信一封.......”

  “他幼時喪母,生父在病床上躺了很多年,可卻一眼不肯見他,只要睡醒便憤憤叫罵惡語詛咒,家中又無其他人可以依靠,他若是一等一的好脾性,難免被人欺負了去?!?br />
  “況且,萬金一點也不少——”

  朱焽微微搖頭,嘆息道:

  “若愿許諾萬金的事為真,想來表哥這回得掏空家財?!?br />
  朱載將視線從兄長手中那份書信上挪開,沉默幾息,方道:

  “不是‘想來得掏空家財’,就是得掏空家財,還得將原本賺的盆滿缽滿的商鋪盡數(shù)賣掉,才能湊上這份銀錢。”

  “金遠比銀值錢,淮南雖然富庶,許家又號稱富甲一方,可只要是商,能掏出的家產(chǎn)終究會有個底?!?br />
  “去年整個淮南所征收的稅銀也不過二百八十九萬余緡,谷一百一十五萬余石,許家能掏出萬金,又如何不算多?”

  多,當然多。

  許鈺如今愿以如此多的銀錢來求娶立春,想必許鈺是覺得自己用了極大的真心.......

  可,不對。

  但凡來過一次崇安,許鈺便會知道,自己是一條路走到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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