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七十九章 立春小記·九
,不明白步步緊逼的立春是什么意思。
但下一瞬,他懂了——
立春暴起,手中長弓的弓弦,已經(jīng)絞上了他的脖頸!
那一息,震驚,疼痛,難受,都不足以描述他的感受。
他被掀翻在地,只能伸出手去,盡力扣住還算沒那么鋒利的弓弦,以換得片刻喘息。
可,那里有什么喘息呢?
立春緊握弓柄,將他拖著,一步一步往商鋪之外走去,一邊走,一邊爆喝道:
“情?你居然還有臉同我說‘情’?”
“若不是你搗鬼,此處商鋪早早便安置妥當(dāng),哪里會耽誤如此長的時間?”
“我從你手中取回原本就屬于縣令的東西,還愿意付銀錢,難道有錯?!”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后面精彩內(nèi)容!
后背撞上門檻,得以稍稍喘息。
許鈺咬牙,試圖起身,卻被立春一手緊弓勒弦,一手抓住衣領(lǐng),拖出了門去。
他惱怒,立春卻似乎比他更惱怒:
“你以為你那些玩弄調(diào)戲姑娘家的手段很高明?!”
“你以為天下女子都該圍著你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?!”
“你以為你是什么——?”
立春大怒的聲音傳遍整條小巷:
“你不過就是根被玩爛的爛黃瓜!”
“你又憑什么高高在上的看我,覺得我是什么玩物,覺得我給你當(dāng)妾就是什么前世修來的福報?!”
“我是人!我是人!”
“我知道下雨天得回家,我知道別人不要的破爛貨色,我不能往家里撿!”
黃昏的街巷,正是一日收攤后最閑散的時候。
這幾聲怒吼立馬驚起了一陣喧囂波瀾,看到到底發(fā)生何事之后,立馬有人去請司市,喚官兵,也有人想要靠近立春,救下被仰面拖行的許鈺。
可但凡有人靠近一分,立春的弓弦就緊一分。
立春的怒意未消,甚至連那幾個追出商行意欲勸慰的婦人都沒能攔下她。
她仍然在嘶吼,在尖叫。
她似乎......
仍困在那場被埋在棺材的夢里,那場幽閉,悠長的呼哨聲里。
可她,仍只一步一步,拖行著許鈺:
“你是在山洪中幫了我不假,可誰說報恩就得給你做妾,就得給你當(dāng)牛做馬?!”
“誰說畫橋煙柳,帕子飄給誰,便是誰的天意?”
“誰來問問我的意思?”
“誰來問問我,我可否愿意成為百姓口中流傳于你的一段風(fēng)流韻事?!”
立春吼的滿嘴都是血腥。
可那些意欲阻攔,平息事態(tài)的婦人們卻頓住了腳步,不再靠近。
因為那一瞬,她們從立春的身上清晰看到了自家縣令的影子。
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活人氣。
朝陽比之稍弱三分光輝,夕陽比之更遜三分血性。
她們先前以惡意揣摩過立春。
可她們?nèi)f萬沒想到,地上的許鈺也萬萬沒想到——
那血性之下,不但并非情愛......
居然,會是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