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、易感期前兆
“奧羅安被逐出了蘭德里柯的主城,博爾吉亞家族最近也如履薄冰,種種征兆似乎都表明,克爾維斯極其寵愛他的妹妹?!?br />
然而果真如此嗎?
金色的光拉出沙漏的陰影,在桌面上模糊成一團意義不明的黑,霍索恩的指腹抵住那團影子時,桌上的沙漏驟然停止了滴漏,細膩的沙礫卡在半空中,形成半落不落的姿態(tài)。
這一代蘭德里柯只出了兩個人,一個就是現(xiàn)任領(lǐng)主克爾維斯,他的強大毋庸置疑,另一個就是……
小殿下。
她也繼承了蘭德里柯的力量,盡管比起哥哥來說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,但卻是實打?qū)嵉睦^承者。
指腹收回,沙漏驟然又恢復(fù)了運轉(zhuǎn),在停在半空中的第一縷沙礫落回底部時,一只夜游鳥俯沖進書房,霍索恩熟練的用手摁住它慣性未消的動作,從爪下取下一封信。
那只鳥用爪子撓了撓脖子,沙著嗓子說:“小殿下的信?!?br />
不用它說,霍索恩也能看出來。
他眉眼含上細微的笑意,裁信刀劃在信封的邊緣,“嘶啦”聲響起時,夜游鳥哆嗦了一下,用腦袋把自己縮進翅膀里。
霍索恩溫聲道:“沒劃在你身上?!?br />
它才稍稍敢伸著脖子往外瞥了一眼。
想來又是邀請他去德瑟里莊園做客的,這一次他打算應(yīng)下來,有幾天沒見小殿下了,他想起那雙藍色的瞳仁時,心里總泛過奇怪的漣漪,好像連同那些於麗的夢,一起在湖里攪成誘人的漩渦,引他一步一步下陷。
信紙上字跡雋秀工整,她落筆時習(xí)慣的帶著點鋒銳的勾,有克爾維斯的痕跡,意識到這點霍索恩心里不知為何生出了點說不清的不痛快,但他向來是習(xí)慣了克制的,何況信封的對象是他,而不是克爾維斯。
想到這點時,霍索恩又愉悅了起來。
信上只是寫了些日常,比如庭院里跑進了只貓,肥的像水桶,不知道是哪個仆人私下里養(yǎng)的,跑起來時身上的肉像海浪一樣一層一層的抖,讀到這霍索恩沒忍住笑了,她嘴巴還挺毒,小貓要是聽見了恐怕要掉眼淚了吧。
之后又簡單提了下最近看了些什么書,廚房做甜點的廚師最近不在,新?lián)Q的吃不太慣之類的瑣事,信的結(jié)尾時,她說:
【你送我的那只提燈被我拿在手里反復(fù)觀看,但我還是覺得吊墜上的水綠色寶石不如你的眼睛好看。】
他心口驟然一跳。
掌心突然泌出薄汗,他低著眉眼放下信封,用手帕擦過指腹,隆隆的心跳急促的催促著欲望,信紙上全篇沒提起邀請的事,霍索恩卻無比想在此刻見到小殿下。
信封上仿佛還殘余著她包裝時留下的柑橘調(diào)香氣,抵著他的鼻尖,繾綣著某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思念,這思念到底是小殿下的,還是霍索恩的?
他知道這只是個手段。
但他還是上鉤了。
臨著湖水,霧溪躺在露臺上的長軟椅上,臉上蓋著書,隔著玻璃窗,麗塔在屋子里面低頭奮筆疾書,她手往旁邊的桌子上摸了摸,摸到了個提子,提子底下覆著冰塊,捏起一個丟嘴里,霧溪舒服的喟嘆了一聲。
【你那小女仆在里面干什么呢?】
“讀書寫字,”她重新用書蓋住臉,隔住斜斜照過來的陽光,聲音懶懶的:“我從學(xué)堂那里借了兩本書,前兩天教她認了點字,現(xiàn)在她在寫日記呢。”
【你真是閑得慌……】
“嗯……霍索恩什么時候來莊園還不知道呢,我現(xiàn)在不是只能等了嗎?或者……”
或者去教堂一趟……那個水晶球……
——“小姐?”
霧溪一個激靈,猛地掀開蓋在臉上的書。
冰涼的銀鏈子隨著主人俯身的動作而垂落下去,微微搖晃著,時不時碰到霧溪的臉頰,她生氣的把那張漂亮的臉往上推,弗蘭德笑著團住小姐的手,隨后直起身子來。
“你在跟誰說話?”
“自言自語而已?!?br />
“自言自語也要提到霍索恩嗎?”
又來……?
“噓——”霧溪趕緊做出打住的手勢:“快跳過這個話題,來找我什么事?”
“沒什么事,”弗蘭德似笑非笑道:“只是來看看您在干什么,衣服上有沒有沾上什么枯草敗葉?!?br />
“胡說八道,我最近又沒去那個花園,”她立刻反駁:“你少詐我了!”
“看來上次是真的又去了?”
“……”霧溪說:“你有點討厭了?!?br />
兵不厭詐,弗蘭德太狡猾。
他笑了起來。
雖然弗蘭德平常也總微笑,但那種笑大多沒什么情緒,比起說是表情,倒不如說是副精心雕琢的面具,面具的主人對著鏡子琢磨出了完美的弧度,就自以為這樣會更像人一點,但人高興的時候才笑,不高興的時候就不笑,亡靈卻不懂。
他只有看見主人時,那面具才會側(cè)出縫隙,露出真實生動的一面來。
“都當(dāng)小狗了還要討厭我呀?小姐也太挑剔了?!?br />
“覺得主人挑剔的小狗我不要,”霧溪坐直了身子,張口叼住弗蘭德喂過來的提子,聲音含糊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