頭上的遮擋被猛地掀去，觀寧愣了愣，他四下看看，眼睛定在了南棠身上。

  “……在?！鄙倌険纹鹕碜悠D難跪在地上，他臉色發(fā)白，額頭盡是冷汗。

  南棠以為他要說點什么，可半晌，觀寧只是揚(yáng)頭笑了一下，眉目溫柔，那雙眼睛干凈的仿佛從沒受過苦楚。

  “沒什么要說的？”南棠便問。

  觀寧略垂了垂頭，只是重復(fù)了一遍：“奴才，多謝公主?！?br />
  “你同北羌有仇?！蹦咸木托Γ骸翱雌饋磉€是血海深仇，怎么，他們動了你的至親？”

  南棠的眼睛在他臉上轉(zhuǎn)了一圈：“為什么不說，我不是什么有原則的人，說了或許能活下去?！?br />
  “公主……”觀寧輕輕嘆息，卻沒有正面回答，只說：“奴才真心給公主祭旗，求您成全一二?！?br />
  南棠看了他一會兒，輕嘆道：“原本我是不信你想死的，如今看看……你，好像過于想死了?！?br />
  她收了手中匕首：“很奇怪，成全你之前，觀寧先給我解解惑？”

  少年怔了怔，：“回公主，其實……不是想死，是不知道為什么活。”

  “原本為了什么？”南棠問。

  “……報復(fù)。”觀寧輕道，他有些心虛，因為他不知道這種懦弱的反抗算不算報復(fù)。

  “如今大仇得報？”南棠挑眉。

  “沒有?！庇^寧笑了笑：“早晚會報?！?br />
  南棠也笑：“你看著不像被仇兜頭的人，你總惦記著幫別人報仇，你不知道為什么活，卻總想讓別人活?！?br />
  觀寧不再說話，只俯身磕了個頭：“沈先生的事是奴才對不住公主，奴才愿意以命恕罪?！?br />
  他輕輕頓了頓聲音有些沉：“若是不夠……剝皮也好抽筋也罷，奴才任憑公主定罰。”

  南棠半蹲下身子，她聲音很輕，只夠觀寧一人聽見：“都是明白人，你對不住的是五公主，不是我?！?br />
  她輕輕笑了：“你與她是青梅竹馬，與我是萍水相逢，這歉你大可以留著下去了跟她道?！?br />
  她伸手在觀寧眉心點了一下：“你跟了五公主這么多年她都活得好好的，沈知渝一來人就死了，是你太無能還是他太有用啊……”

  南棠略嘆息：“觀寧，說不通的……”

  “微末小事不影響大局，五公主只需要知道，我是北羌派來的暗探，是沒得手的刺客就夠了?！?br />
  南棠簇著眉聽他說完，她抬手捏住觀寧的下巴：“小觀音，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，我這兒不時興沒長嘴的男主。你不愿幫我解惑也沒事，定罰是吧？”

  她站起身略微垂眸瞥了瞥觀寧，那是個極鋒利，極高傲的眼神：“生死太過無趣，抽筋剝皮太費(fèi)時間，不如這樣……”

  她遠(yuǎn)遠(yuǎn)看向牢門方向：“我把你扒光了壓到你那好學(xué)生面前，讓他看你掙扎，看你痛苦，看你如何在眾人身下承歡。”

  她眉眼彎彎的：“反正他稱你一句師傅，千字文學(xué)完了，再來教教怎么給人當(dāng)男寵，好不好？”

  她上前一步，踩在觀寧的膝蓋上：“玩死個內(nèi)侍，我府上的人見多了，可我猜……蔣元白沒見過?！?br />
  觀寧身子一顫，半晌他抬起頭，眉眼是從未出現(xiàn)過厲色：“五公主……天下權(quán)貴都是這般無恥嗎？”

  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臉上，南棠沒有說話，少年眼圈有些紅，夜晚的風(fēng)吹了過來，他仿佛又聞見了那股血腥味，那是纏了他半輩子的血腥。

  南棠愣了愣，她剛剛似乎在觀寧臉上察覺到了一絲情緒，只一閃而過卻澎湃翻涌，那眼神似是惆悵，似是悲涼。

  觀寧深深吸了口氣，半晌他俯身磕了個頭：“別這樣，五公主……我說?！?br />
  很可笑，觀寧茍且偷生了這么多年，最后的最后想少惹兩分狡言貪生的帽子，但南棠沒給他機(jī)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