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十三自然是不敢評價他主人開不開胃的，哪怕是心里也一樣不敢。

  于是南棠難得沒聽到回音，好一會小聲的嘀咕在心底響起：

  “主人，要不直接打吧……這話不敢接?！?br />
  南棠就笑，她這頓早飯吃完，馬車早已備好。

  此次入宮并沒有什么要緊事，南棠只帶了觀寧和童竺。

  臨出門時，卻見到了自入府起就閉門不出的蒙磐。

  “公主?！蹦腥斯笆中卸Y，只幾日不見，蒙磐仿佛衰老的幾歲，他的頭發(fā)依舊板正束著，但發(fā)絲干枯毛躁，嘴唇不見血色，那鋒利的眉眼也跟著渾濁了幾分。

  “嗯？”南棠有些意外，但很快反應過來：“蒙磐同去？”

  男人復又垂頭：“多謝公主，但......暗衛(wèi)擅自入宮是死罪?！?br />
  南棠就笑：“你又不怕死?！?br />
  蒙磐默了默：“不敢再添麻煩?！?br />
  南棠知道，他不是怕給自己添麻煩，他是......怕給晉王添麻煩。

  南棠輕嘆：“既然不進宮，有什么話需要我?guī)?？?br />
  蒙磐輕輕搖頭：“貿(mào)然攔路，是有話......同五公主講?！?br />
  “我嗎？”南棠輕輕點頭：“你說?！?br />
  蒙磐抿了抿唇，似是在斟酌用詞。

  他暗營出身，射石飲羽揮劍成河，平生少逢敵手。

  又只奉王上一人命令，朝堂風向從不入心。這大約是第一次，他對晉王之外的人如此小心翼翼。

  “蒙磐冒犯，有一言不得不說。王上與您，確有舐犢之情?！?br />
  蒙磐眉頭緊鎖，似是怕她不肯聽下去。

  “您生來體弱睡不安穩(wěn)，稍一放下便要哭鬧不止。先王后生產(chǎn)時傷了身子，養(yǎng)了許久才見康泰，您是在陛下懷中長大的，天冷加衣天熱打扇，不曾假手于人，除卻上朝，王上批閱奏折時都將您放在腿上。”

  南棠難得沒有打斷他，蒙磐輕輕松了口氣，繼續(xù)道：

  “稍長大些，您性子活潑，不知毀了王上多少衣服撕了多少奏折，王上不曾有分毫厲色，反而將身邊管事內(nèi)官派去服侍您，生怕有所磕碰，”

  “先王后薨逝，王上當夜便命暗營所屬盡全力護您安全，連自己貼身的暗衛(wèi)都分出去了一半。此后無論是金銀首飾還是古玩字畫，哪怕......哪怕是男寵，只要您開口了，王上都盡力應允?！?br />
  他嗓音沙?。骸肮鳎f這些，不是故意擾您心情，只是，晉王對五公主萬千寵愛仍覺虧欠，對軒轅家也是兵馬糧草從未苛待，公主......”

  南棠終于輕嘆口氣，打斷了他：“大人，您以為我這一趟是要做什么去？謀反嗎？”

  她楊揚下巴，示意蒙磐去看身后的觀寧和不遠處懶洋洋曬太陽的貓兒：

  “大人多慮了，我就是再狂妄，也不至于帶一人一貓就去弒父殺君?！?br />
  “公主恕罪?！泵膳蛷痛诡^道：“不是這個意思，只是......君王一世，諸多身不由己，望公主體諒慈父之心，體諒世道艱難?！?br />
  南棠端正了神情：“敬大人一片忠心，本不想多辯。但話至此處不能不言，大人，這世上何人容易，誰不是身不由己?！?br />
  她看向蒙磐：“亡母將門出身，在家向來身體康健，為何產(chǎn)子時九死一生？父王憐惜我年幼失母，為何與淑妃朝夕相伴不足兩月便立為新后？父王與我有舐犢之情不假，但父王做事先論得失大局也是真?！?br />
  蒙磐還要再說什么，南棠輕輕擺手：“大人放心，我與父王骨肉至親自然相像，這兩點，我都學得很好?！?br />
  南棠轉(zhuǎn)身離去，一只腳跨過大門，又聽得身后一聲低喚：“公主，無論別人說什么，都請您相信，王上與先王后，當真伉儷情深?！?br />
  南棠沒有回頭，她理了理衣裙下擺：

  “奸猾堆金積玉，忠義黃土埋骨，大人，做到這步，差不多了……”

  這大約是南棠第一次從旁觀者的視角審視暗衛(wèi)的忠心，有劍用劍，有刀用刀，武功盡失也要用喉舌攔路。

  愚蠢固執(zhí)，卻又堅韌灼人。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  后面兩章要出自晉王登基到先王后薨逝，再到梁王案的全貌了。

  之前看有寶子喜歡蒙磐，按大綱他和女主不會有情感向，也考慮了一下修改，但最后還是覺得，他從一而終更好些。

  喜歡這一款的寶子，等南棠去北羌搞個更帶勁的，愛你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