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，王醫(yī)生不再停留，徑直拉開病房門走了出去。

  門被輕輕帶上。

  方敘白靠在床頭，長長吁了口氣，他揉著發(fā)酸的鼻子，心里對那個王醫(yī)生的評價跌到了谷底。

  噴濃香、陰晴不定、行為詭異！

  這安全區(qū)的醫(yī)生，怎么感覺比污染區(qū)的怪物還難相處？

  病房外走廊。

  王醫(yī)生站在門口，背對著門，一動不動。

  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，眉頭緊鎖，似乎在努力回憶什么重要的事情。

  “王醫(yī)生？方先生情況怎么樣？”小張護士小心翼翼地走過來詢問。

  王醫(yī)生猛地回過神，看向小張，眼神里帶著一絲茫然，下意識地開口：“啊？哦……他還好，就是有點花粉過敏的癥狀……”

  他話沒說完，突然頓住，眉頭皺得更緊了。

  花粉過敏？

  這個念頭剛冒出來，他口袋里的通訊器突然震動起來。

  王醫(yī)生立刻掏出通訊器接通，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焦躁：“是我。情況怎么樣？”

  通訊器里傳來實驗室研究員的聲音，明顯帶著后怕：“王醫(yī)生！多虧你之前的及時提醒！我們這邊剛剛發(fā)生了劇烈波動。‘纏枝’的殘留核心樣本，就在十分鐘前，突然爆發(fā)出超乎尋常的活性……污染讀數(shù)瞬間沖破了a級閾值，差點沖破收容器，整個實驗室的凈化系統(tǒng)都超負荷運轉(zhuǎn)了。”

  王醫(yī)生眼神一凝：“現(xiàn)在呢？！”

  “控制住了！控制住了！”研究員的聲音帶著慶幸，“我們啟動了最高級別的應(yīng)急收容程序，動用了儲備的‘凈’，總算把它壓下去了。這東西……太邪門了，明明主體意識早已湮滅，為什么殘留的本能還能如此強烈？簡直像……像在回應(yīng)某種召喚！”

  王醫(yī)生沉默了幾秒：“……它的目標(biāo)……可能不是破壞，而是……吸引？”

  研究員的聲音充滿了困惑，“吸引什么？我們這里除了儀器……”

  王醫(yī)生打斷了他，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脫口而出：“你之前不是問我說的那個潛在治愈系嗎？他叫方敘白?，F(xiàn)在，我想你們實驗室‘安撫員’的合適人選，應(yīng)該找到了。”

  通訊器那邊瞬間安靜了，隨即爆發(fā)出一陣難以置信的狂喜：“什么？！你是說……那個能讓‘纏枝’殘留核心都產(chǎn)生異動的高親和力個體？就是他？！王醫(yī)生！你立大功了！我們馬上啟動特招程序！這簡直是天賜的‘鑰匙’！快！把他的詳細資料……”

  “資料我會稍后整理給你?！蓖踽t(yī)生平靜地打斷了對方的話，“他現(xiàn)在就在我負責(zé)的病房，情況穩(wěn)定，治愈系異能確認，潛力極高。你們盡快處理程序問題?！?br />
  “明白！明白！太感謝了王醫(yī)生！我們馬上聯(lián)系高層！”

  研究員的聲音充滿了興奮，隨即切斷了通訊。

  王醫(yī)生放下通訊器，臉上沒有任何喜悅，反而籠罩著一層更深的陰霾。

  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，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。

  小張護士一直站在旁邊，怯生生地再次開口，聲音帶著疑惑：“王醫(yī)生……那個……剛才您進方先生病房前，不是從處置室拿了一個裝‘纏枝’微量粉塵樣本的密封觀察瓶嗎？說是要測試一下他對……呃，‘纏枝’殘留物的反應(yīng)？您……測了嗎？”

  王醫(yī)生的身體猛地一僵！

  他緩緩地、極其緩慢地抬起頭，看向小張護士，眼神里不再是剛才的茫然的平靜，而是一種深不見底的、帶著一絲驚駭?shù)目斩础?br />
  他張了張嘴，喉嚨里像是堵著什么，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
  手指下意識地再次探向那個空空如也的口袋。

  沒有。

  什么都沒有。

  那個他明明記得自己親手拿出來的、裝著危險污染源的、用于“測試”的密封瓶……不見了。

  “我……”王醫(yī)生的聲音干澀得可怕，“……沒有嗎？”

  小張護士看著王醫(yī)生瞬間變得慘白的臉，嚇得后退了半步，連忙低下頭，聲音更小了，帶著巨大的不確定：“……可能……可能是我記錯了？對不起王醫(yī)生！您……您剛出來時，口袋好像是空的……”

  王醫(yī)生沒有再說話。

  他站在原地，走廊慘白的燈光照在他身上，在他腳下投出一個扭曲的影子。

  空氣中，那絲若有若無的、令人沉醉又心悸的、屬于“纏枝”的花香，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。

  他忘了帶樣本進去嗎？

  那……剛才病房里，方敘白那突如其來的、劇烈的花粉過敏反應(yīng)……是因為什么？

  那個空了的密封瓶……里面的東西……去哪了？

  ……

  病房門被推開一條縫。

  小張?zhí)竭M半個身子，手里托著托盤：“方先生，該換藥了……”

  方敘白正埋頭在糖果消消樂里，他聞聲抬頭，看清護士手里閃著寒光的鑷子和藥棉，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。

  王醫(yī)生剛才那副陰晴不定、眼神發(fā)直的樣子還歷歷在目，讓他本能地對所有靠近的醫(yī)護人員都帶上了點警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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