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2章 遼國寶藏,江南亂起(六)
那些財閥掌柜們的嘴臉堪稱滑稽至極:
面對傳教士時點頭哈腰、唯唯諾諾,生怕得罪了這層“洋關系”斷了財路;
見到瑞典、丹麥軍官團便立刻換了副奴顏婢膝的模樣,端茶遞水、極盡討好之能事,只為攀附西洋勢力;
可轉頭對著南洋聯軍的士兵,便瞬間豎起鼻孔、趾高氣揚,說話頤指氣使。
他們心里跟明鏡似的,這些南洋聯軍不過是屈于東印度公司的威壓,才被迫前來的仆從軍,實力孱弱又毫無話語權,根本沒必要給半分面子,能壓榨幾分是幾分。
耶穌會傳教士背后站著實力雄厚的東印度公司,這筆關乎未來的長期貿易生意至關重要,掌柜們自然不敢有半分得罪;
可面對瑞典、丹麥的軍人,他們才是真的打心底發(fā)怵。
和紅毛荷蘭人、葡萄牙人不同,這些北歐金毛個個身材高大魁梧,肩寬背厚如鐵塔,眉眼間帶著未褪的野性,渾身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彪悍氣,光是沉默站在那里,就讓人望而生畏。
更麻煩的是語言不通——
掌柜們和西洋人做了十幾年生意,用半生不熟的拉丁語跟西歐人討價還價毫無壓力,可對德語系的北歐人卻幾乎沒接觸過,連比劃帶猜也難聊上三句,只能指望傳教士在中間勉強翻譯,溝通磕磕絆絆。
沒人知道,南洋聯軍千里迢迢來大明,壓根不是為了幫南明北伐,而是打著“盟軍”的幌子,實則是來劫掠人口的強盜。
東印度公司正急需千萬級別的勞動力,要靠這些人重啟七國聯合運營的殖民體系,填補種植園、礦山的人力缺口,而富庶繁華、人口稠密的大明沿海,就是他們早已選定的“人口獵場”。
不過考慮到表面上還是南明的盟軍,他們也得顧及些吃相,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地燒殺搶掠。
于是悄悄把劫掠范圍鎖定在沿海各城:
從揚州、鎮(zhèn)江、常州、蘇州、松江一路向南,延伸至浙江沿海的寧波、臺州,專挑身強力壯的青壯年下手,動作迅猛如狼;
再順帶擄走些年輕女子——
畢竟得讓這些俘虜能在殖民地傳宗接代,世世代代為東印度公司當牛做馬,永無出頭之日,這點“長遠打算”,他們早在出發(fā)前就盤算得明明白白。
江南的豪商們,個個都是東印度公司在冊的入股股東,家底殷實到能敵國,手眼通天足以攪動地方風云。
他們與耶穌會的艾儒略神父簽下的所謂“移民協議”,字面上寫得冠冕堂皇、義正辭嚴:
各家名下桑田、工坊、商鋪里的核心雇工盡數保留,保障產業(yè)運轉;
除此之外,鄉(xiāng)間無地可種的農人、城里游手好閑的城民、四處奔波糊口的短工,皆被一刀切劃入“移民人口”范疇,由眾豪商牽頭統籌,協助聯軍出面“招募”,每湊齊一人便有豐厚傭金可拿。
可這“招募”二字,往好聽了說是官府征召、為國出力,往難聽了說,就是赤裸裸的綁架、搶劫與暴力壓迫,半點情面都不留。
那些幫工、游民本就無田無產、無家無靠,在豪商們眼里便是不值錢的“無主之人”,拿捏起來毫無顧忌——
反正動的不是自家產業(yè),傷不到自身分毫利益,還能賺得白花花的銀子,何樂而不為?
這些豪商自家本就養(yǎng)著成群結隊的家奴、身手矯健的武丁,還有商隊里常年走南闖北、見慣風浪的兇神惡煞打手,如今為了盡快湊齊移民名額、多分傭金,又公然招募了各地的幫派惡勢力,人手愈發(fā)充足,氣焰也愈發(fā)囂張。
起初行事還略有收斂,多少忌憚著地方官府的顏面,只敢在偏僻街巷、夜半三更偷偷摸摸下手;
可野心這東西,一旦開了頭便如燎原之火,越燒越旺,哪里還擋得住?
沒過幾日,他們便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,連遮掩都懶得做了。
變故終究發(fā)生在蘇州府常熟縣。
那日晌午,街市上人來人往,豪商們的人帶著幫派分子,在街頭巷尾強拉硬拽“招募”移民,拖拽哭喊之聲此起彼伏,恰好撞上了巡街的府衙衙役。
領頭的衙役見此亂象,起初還想擺擺官威喝止阻攔,呵斥他們“目無王法”。
可豪商這邊的人早已被銀子沖昏了頭,哪里肯聽?
雙方一言不合便動起了手。
豪商的人個個身懷拳腳功夫,又有幫派分子助陣,下手又快又狠,招招往要害上招呼;
衙役們平日里只會欺壓手無寸鐵的百姓,哪里見過這般真刀真槍的陣仗?不過半個時辰便全面潰敗,個個鼻青臉腫、衣衫破爛,哭爹喊娘地想要往府衙逃竄。
一旁觀望的聯軍士兵見狀,當即抽出腰間彎刀上前,將這些逃竄的衙役一個個捆綁結實,像拖死狗似的拖拽著押了回去,街上的百姓嚇得紛紛四散奔逃,無人敢上前阻攔。
經此一役,各家豪商的大掌柜們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脈,如夢初醒:
原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府衙,不過是紙糊的老虎,看著嚇人,實則不堪一擊。
他們徹底沒了半分顧忌,心中的膽氣像吹氣球似的愈發(fā)膨脹——
既然這點武力便能輕松擺平府衙,那便是屯兵的衛(wèi)所,想來也未必攻不進去,說不定還能繳獲些軍械糧草,順帶再擄一批精壯兵丁。
大掌柜們連夜與艾儒略等傳教士閉門商議,燭火燃了大半宿,終于拍板定下主意——
就拿鎮(zhèn)海衛(wèi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