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5章 欠收拾
深秋的機場籠罩在鉛灰色云層下,冷風裹挾著枯葉在玻璃幕墻外打著旋兒。葉晨和黃亦玫一家從燕京回來的時候,黃振華聞訊過來接的機。
黃亦玫抱著襁褓中的嬰兒剛走出接機口,就看見黃振華像根黑漆漆的電線桿杵在人群中,他領(lǐng)帶歪斜,西裝前襟還沾著白菊花瓣,整個人透著股子殯儀館帶出來的陰郁。
黃亦玫把熟睡的兒子往葉晨懷里一遞,伸手替他拈去花瓣。嬰兒的奶香味兒和黃振華身上的香燭味兒在空氣里微妙的對峙。
黃振華瞥了眼正在逗弄孩子的葉晨,喉嚨里發(fā)出聲短促的冷笑開口道:
“沒事兒,就是剛參加完傅家敏哥哥的追悼會,心情有些低落而已?!?br />
黃振華故意把“傅家敏”三個字咬的極重,語氣里充斥著陰陽怪氣。黃亦玫本身就是學心理學的,要是看不出大哥這是針對自己男人,那她也不配當心理咨詢師了,這讓她感到很不爽。
葉晨也同樣覺得不舒服,不過他面不改色,嘴角的笑意未減,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嬰兒柔嫩的臉頰。如果說葉晨在黃家有最討厭的那個人,那么一定非黃振華莫屬。
葉晨直接讀懂了黃振華剛才的眼神,之所以看向自己,是因為自己在電話里整蠱了傅家敏這個心存不良的家伙,所以這是在向自己表達不滿呢。
換作平常,葉晨也許會慣著他,可這次葉晨不打算慣著他了。不過機場無疑不是談話的地方,那就回家再說,到家了葉晨倒要當著黃振華爸媽的面,好好問問這個腦殘的家伙,他到底是怎么想的。
回家的路上,坐在前排的吳月江好幾次想要回過頭去逗弄外孫子笑,結(jié)果卻被黃振華頻繁調(diào)整后視鏡的動作給打斷,這讓她不由自主的看了幾眼自己的兒子。
推開家門,九十年代的老式掛鐘正敲響五點,夕陽把客廳的麻將桌染成了琥珀色,黃劍如進屋后用他慣用的搪瓷大茶缸沖泡了滿滿一大杯茉莉花茶。
吳月江鉆進了廚房,拎起菜籃子正要去菜市場買菜,卻被葉晨給按住了手,聲音溫潤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開口道:
“媽,先不著急走,您坐下,我有話要對大家說?!?br />
一家人都有些詫異的看向了葉晨,不過也都沒說什么,在深市的這些日子,黃家老兩口對葉晨這個女婿那是相當?shù)臐M意。
只因為他對自個閨女呵護備至,完全做到了一個丈夫的本分,雖然不能和姑娘領(lǐng)結(jié)婚證有些遺憾,可隨著長時間的接觸,他們也漸漸意識到了,結(jié)婚證說白了就是一張紙,能對自己孩子好,這才是最重要的。
這是一個負責的男人,已經(jīng)做到了一個丈夫該做到的一切,用自己的辦法給了外孫子一個合法的身份,又不會讓他們一家招致非議,已經(jīng)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,這就已經(jīng)很好了。
家里唯一不協(xié)調(diào)的就是黃振華,他從始至終都拉著那張驢臉,松了松自己的領(lǐng)帶,把摘下的金屬領(lǐng)帶夾隨手扔在了茶幾上。
領(lǐng)帶夾磕在玻璃茶幾,發(fā)出“當啷”一聲,讓黃劍如皺起了眉毛,開口呵斥道:
“從機場見到你,就擺著張臭臉,回到家又摔摔打打的。站沒個站相,坐沒個坐相,我平時就是這么教你的?給我坐好了!”
黃劍如平時在家里是溫潤如玉的性子,很少發(fā)火,然而誰都不會去質(zhì)疑他的權(quán)威。黃振華訕訕的坐直了身子,收起了他扔在茶幾上的領(lǐng)帶夾。
黃劍如從自己的大茶缸子里分出了一杯茶,推到了葉晨面前,然后問道:
“小葉啊,全家都在,有什么話想說就說吧,是不是魔都那邊有事情需要你回去處理?
該回去就回去吧,男人在顧及到家庭的同時,也要以事業(yè)為重,玫瑰和孩子這邊有我們呢,我和你媽雖然年紀大了,可看孩子還是沒問題的!”
葉晨輕呷了一口茶水,瞥了眼黃振華,然后說道:
“三月份那會兒,晚上我和玫瑰都要休息了,她手機接到了一個電話,是一個叫傅家敏的男人打來的。一上來就氣勢洶洶的問我是誰,為什么會拿著黃亦玫的手機。
其實這個人我認識,是大哥事務所的一名助理。本來我可以直接掛斷電話的,可是怕因此而讓玫瑰招致非議,于是就告訴他,我是玫瑰的男朋友。
可即便如此,我好像也讓某些人不開心了,剛才在機場見到大哥的時候,他對我就沒個好臉色。爸,媽,我不知道自己的處理到底錯在哪兒了,還希望你們給我評個理?!?br />
黃劍如和吳月江老兩口先是愣了一下,隨即想了起來,三月份那會兒不正是玫瑰預產(chǎn)期臨近的那幾天嗎?那個時候她是碰不到手機的,就連看個電視,都得離得遠遠的,唯恐被輻射到。
這時候黃振華的手下助理打來電話,而且偏偏是打給玫瑰的,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。首先可以確定這個電話肯定是不會出自黃振華的授意,因為他是知道妹妹即將分娩的事情的,那就是這個助理的自作主張。
既然如此,自家兒子有什么理由不痛快?這件事跟他有什么關(guān)系?屋子里的時間仿佛凝結(jié),氛圍變得有些詭異,過了好一會兒,全家人都眼神不善的看向了黃振華,等待著他的解釋。
黃振華整個人都麻了,他怎么都沒想到葉晨這個家伙居然跑到爸媽和妹妹這里告黑狀。自己怎么就沒個好臉色了?我也沒說什么啊,姓葉的你特么太陰了吧?
葉晨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,時不時的對著手中的茶杯吹口氣,然后吸溜一口茶水。其實他倒不是為了討什么狗屁公道,他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大舅哥看清形勢。
以前你跟我甩臉子,看在黃亦玫的面子上,我可以不追究??墒乾F(xiàn)在形式已經(jīng)徹底改變了,我在你爸媽眼里,那完全就是個香餑餑,你再跟我陰陽怪氣的,別怪我直接就跳出來抽你大比兜。
吭哧了好一會兒,黃振華這才開口解釋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