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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這時，坐在前排的連隊長漢斯已經(jīng)按捺不住內(nèi)心的激動，一雙粗糲的大手不停地搓著，古銅色的臉上笑開了花，心里正飛快地盤算著自己和手下兄弟們能到手多少黃澄澄的金幣。

  作為威爾斯軍團主力戰(zhàn)兵連隊的指揮官，他麾下那一百多號如狼似虎的士兵在米蘭城頭可是殺紅了眼，砍翻的倫巴第守軍不計其數(shù)。尤其是在敵軍士氣崩潰、四散潰逃之后，追殺收割敵人首級的速度簡直快得驚人——那可都是實打?qū)嵉能姽唾p金！

  正當他滿心歡喜，仿佛已經(jīng)聽到錢袋叮當作響時，坐在他身旁的弓弩連隊長杰森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他一下，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容低聲道：

  “嘿，漢斯，看看你這副模樣，口水都快流到桌上了。瞧瞧人家克勞斯，多沉穩(wěn)。”說著，朝隔著幾個人的重甲步兵連隊長克勞斯努了努嘴。

  只見克勞斯——那位在米蘭戰(zhàn)役中率先帶人冒著滾木礌石蟻附登城、打開缺口的悍將，此刻卻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，雙手交叉放在桌上，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笑意，仿佛巨大的榮譽和即將到手的豐厚賞賜早已在他預料之中，那份沉穩(wěn)氣度與漢斯的喜形于色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
  杰森繼續(xù)調(diào)侃：“首功肯定是他們重甲步兵連隊的，繳獲的大頭說不定也得讓他們先挑，你在這兒傻樂個什么勁？”

  漢斯被這么一激，立刻吹胡子瞪眼，壓低聲音反駁：“放屁！我們砍翻的敵人未必比他們少！潰敗之后追殺，我們連隊收割的人頭數(shù)量那可是……”

  他這話頭一起，仿佛點燃了導火索，旁邊其他豎著耳朵聽的連隊長們立刻按捺不住，紛紛加入“圍剿”。

  “要說追擊潰敵的速度，我們第一連隊難道慢了？”科林率先發(fā)難。

  杰森見狀補了一句，“我們弓弩隊雖然近戰(zhàn)斬獲少，可城頭壓制射倒的敵人可不少！”

  “我們擲彈兵連隊的伙計可是堵住了北門，不然你們?nèi)ツ膬嚎衬敲炊嗄X袋換賞金～”

  一時間，方才還肅穆莊嚴的領(lǐng)主大廳，儼然變成了一個小型的戰(zhàn)場復盤會場。軍官們爭相列舉自己連隊的殺敵人數(shù)、奪取的軍旗、完成的特殊任務(wù)，聲音雖然都刻意壓低了，但那份爭強好勝的勁頭卻絲毫不減，嚴肅的氣氛蕩然無存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成就感和競爭意味的嬉鬧。

  亞特將這一切看在眼里，他微微側(cè)頭，與坐在身旁的安格斯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。安格斯眼里也閃過一絲近乎“無奈”的笑意，微微搖了搖頭。

  亞特嘴角上揚的弧度更明顯了些，他并沒有出言制止這場突如其來的“爭吵”，反而身體向后靠進高背椅里，手指在扶手上輕輕點著節(jié)奏，任由這些跟隨他出生入死、剛剛卸下殺戮重擔的軍官們，沉浸在這份用血汗換來的、甜蜜的興奮和爭執(zhí)之中。

  在他看來，這是屬于勝利者的榮耀時刻～

  …………

  兩日后的一大清早，威爾斯堡那高大厚重的包鐵堡門剛剛完全敞開，門外便已排起了蜿蜒的長隊，人聲鼎沸，如同集市。

  來自軍團各部的士兵們，按照所屬連隊，在各自軍官的帶領(lǐng)下，懷著激動難耐的心情，前來領(lǐng)取他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南征軍賞。

  堡門內(nèi)側(cè)的陰影下，一張厚重的長桌早已擺好。一名來自中軍的吏員端坐其后，他面前攤開著厚厚的功勞簿，一手執(zhí)著一支修長的鵝毛筆，另一只手則按在翻開的冊頁上，以防被風吹亂。他的表情嚴肅而專注，帶著中軍吏員特有的嚴謹。

  “……下一個！”吏員頭也不抬地喊道。

  一名身材壯碩、臉上帶著一道新鮮疤痕的士兵迫不及待地跨步上前。

  “姓名？”吏員例行公事地問道，筆尖懸在紙面上方。

  “托姆！山地獵戶出身的托姆！”士兵聲音洪亮，帶著自豪。

  吏員的手指順著名單下滑，找到對應(yīng)的名字，然后照本宣科地念道：“托姆。桑第亞城外遭遇戰(zhàn)，陣斬倫巴第輕步兵一人；米蘭城巷戰(zhàn)，協(xié)同擊殺重甲士兵一人，并俘獲倫巴第稅務(wù)官一名?？蓪Γ俊?br />
  聽到自己的功績被當眾念出，托姆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光彩，他猛地一拍胸甲，發(fā)出“砰”的一聲，開始眉飛色舞地夸夸其談起來：

  “對！大人您記得真清楚！那個稅務(wù)官還想躲進地窖，被我一把揪了出來！還有米蘭城巷戰(zhàn)那個大家伙，要不是我……”

  “好了！托姆！”吏員不得不提高音量打斷他，用筆桿敲了敲功勞簿，眼睛瞥了一眼后面望不到頭的長龍，語氣顯得有些急促，“我只問你，是，或者不是？后面還有很多兄弟等著領(lǐng)軍賞呢！”

  托姆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忘形，訕訕地摸了摸鼻子，連忙點頭如搗蒜：“是！是！大人，一點沒錯！”

  吏員不再多言，利索地在“托姆”的名字后面用力劃上一個勾，隨即朝身后負責發(fā)放賞金的同僚點了點頭。另一位吏員立刻從腳邊一個沉甸甸、開啟的鐵箱中，數(shù)出相應(yīng)數(shù)額的錢幣，“叮當”作響地堆放在桌面上，然后推向托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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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點數(shù)，確認，然后按手印。”發(fā)放賞金的吏員語速飛快。

  托姆看著那堆在晨光下閃爍著誘人光芒的錢幣，眼睛都直了，他伸出粗糙的雙手，幾乎是撲上去，小心翼翼地、一枚一枚地清點起來，嘴里還念念有詞。

  后面排隊的士兵們看得心癢難耐，有人笑著催促：“嘿！托姆，快點！數(shù)不清拿回去讓你婆娘數(shù)！”

  “哈哈哈……”

  說罷，這個家伙轉(zhuǎn)身剜了一眼身后的同伴，大步離開了這里。

  “下一個！”吏員的聲音再次想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