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我去給你煮醒酒湯。"她柔聲說，想要起身。

  曾國宇卻不肯松手，反而就著這個姿勢將她帶到床邊，兩人一起跌進柔軟的錦被中。他把她圈在懷里，下巴擱在她發(fā)頂，像是抱著最后的浮木。

  "就這樣……別動……"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，呼吸終于平穩(wěn)了些。

  白芷靜靜地躺在他懷中，聽著他漸漸放緩的心跳。窗外，一輪明月高懸，照著她復雜的心事——為秋棠的成長而歡喜，為霍錫轍給的出路而感激，可四哥……才是她扎在土里的根。

  她輕輕嘆了口氣，指尖小心翼翼地撫過他的眉心，那里有一道淺淺的紋路，是常年皺眉留下的痕跡。這一刻，她忽然明白了：在這亂世之中，每個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掙扎求生，而她與曾國宇，不過是兩只傷痕累累的困獸，在黑暗里相互依偎，汲取那一點點可憐的溫暖。

  她閉上眼，無聲地收緊了環(huán)住他的手臂。

  晨光透過紗簾時，曾國宇已經(jīng)穿戴整齊。他坐在床沿，輕輕撥開白芷臉頰上的發(fā)絲："小幺兒，今天請假吧。"

  白芷迷迷糊糊睜開眼："四哥沒有軍務嗎？"

  "管他們那些破事。"他低笑，指尖點了點她鼻尖，"四哥只想陪我的小幺兒。"

  她毫不猶豫點頭，晨光里四哥的輪廓鍍著金邊，連眉心那道紋路，都特別溫柔。

  四哥沒有安排她。他真的在陪她，由著她選她想去的地方。

  他們?nèi)チ朔ㄗ饨绲囊患倚?。曾國宇沒讓副官跟著，自己開著那輛黑色雪佛蘭490型轎車——這是三年前最新款的進口車，方向盤還是右舵的。車窗搖下來，深秋的風帶著梧桐葉的沙沙聲灌進來，吹亂了他用發(fā)蠟梳齊的鬢角。

  書店里，他任她在書架間流連，自己則靠在窗邊的舊皮椅上翻一本林譯《茶花女》。

  她怕四哥覺得無聊，時不時看向四哥。四哥好像真的不在意在哪里做什么，好像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是他最愿意做的事。

  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，他穿著高腰西褲，兩條背帶在襯衫上勒出輕微的褶皺...

  樟木香混著油墨味。白芷踮腳夠頂層的小說，曾國宇從身后輕松取下，卻故意舉高："求四哥？"

  "四哥最好了。"她拽他袖口，像小時候要糖那樣晃了晃。

  他笑著把書給她，順手揉亂她劉海。陽光透過玻璃窗，在他們之間的塵埃里畫出一道金線。白芷偷瞄他專注的側(cè)臉，發(fā)現(xiàn)有其他的女學生，偷偷看著四哥，滿臉羞紅的議論。四哥的眼睛卻只看向她。

  回程時她抱著新書打瞌睡，腦袋一點一點往車窗倒。曾國宇不動聲色地放慢車速，讓她穩(wěn)穩(wěn)靠在自己肩上。

  "四哥。"半夢半醒間她呢喃。

  "嗯？"

  "你身上有太陽的味道。"

  他喉結(jié)動了動，最終只是將她的碎發(fā)別到耳后。汽車駛過滿地梧桐葉，驚起一群白鴿，而白芷在他肩頭睡得正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