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烽火
晨霧未散,船已靠岸。江風(fēng)裹挾著水腥味撲面而來,曾國宇站在甲板上,軍大衣的下擺被風(fēng)吹得獵獵作響。他瞇起眼睛望向黔山方向,南京籌來的三十萬發(fā)子彈在船艙里碼得整整齊齊,但此刻他更需要一塊能扎下根的根據(jù)地。
所以這第一仗,必須勝!
"司令,前面就是把頭寨。"柳副官遞過望遠(yuǎn)鏡,鏡片上還沾著晨露,"探子回報,草灘子三股土匪各自為政,大當(dāng)家'黑面虎'占著東寨,二當(dāng)家'獨(dú)眼龍'守著水路,三當(dāng)家'白毛狼'控制著北面隘口。"
曾國宇嘴角微揚(yáng),手指在船舷上敲出急促的節(jié)奏。望遠(yuǎn)鏡里,依山而建的寨墻在晨霧中若隱若現(xiàn),幾處了望塔上的土匪正抱著槍打盹。"傳令,一營走東面佯攻,二營從蘆葦蕩穿插,三營繞到北面斷他們退路。"他解開領(lǐng)扣,"正午之前,我要在寨門樓上吃午飯。"
正午的太陽把草灘子曬出一股血腥味。曾國宇踩著黏膩的血泥踏入寨門時,第三路包抄的騎兵剛好把最后一個土匪頭子釘在寨墻上。染血的"替天行道"大旗撲在他腳前,旗角還勾著半截斷指。
"報告司令!"傳令兵嗓子啞得厲害,嘴角卻快咧到耳根,"東路的弟兄燒了馬廄,北路的端了彈藥庫!'白毛狼'想從密道溜,被咱們埋伏的兄弟拿槍子兒喂飽了!"
曾國宇用靴尖挑起旗面,露出下面壓著的土制地雷。這種用煤油桶改裝的家伙,炸起來能掀翻半個排的兵力。他蹲下身,從血泊里撿起個黃銅彈殼——嶄新的德制毛瑟槍彈,絕不是土匪該有的裝備。
寨子里的炊煙剛飄起來,軍需官就捧著賬本跌跌撞撞跑來:"漢陽造七桿、土銃十二把、現(xiàn)洋......"話音未落,曾國宇突然把啃了一半的玉米餅砸在彈藥箱上,驚起一群啄食的麻雀。"明日開拔打白巖城。"他扯開衣領(lǐng),露出鎖骨處還未愈合的槍傷,"讓炊事班把今天繳獲的臘肉都燉了。"
接下來短短半個月,他連戰(zhàn)連捷。
白巖城、青石鎮(zhèn)、黑水關(guān),一座座城池插上了曾國宇的旗幟。他一邊打仗,一邊收攏潰兵、招撫流民,隊伍像滾雪球一般壯大。
慶功宴上,酒肉飄香,新收編的士兵們高聲談笑,仿佛天下已在掌中。
直到——
陽城。
陳家的陽城。
一個月后,當(dāng)陽城的探照燈把夜空照得雪亮?xí)r,曾國宇才真正明白什么叫銅墻鐵壁。城墻上的馬克沁機(jī)槍組成交叉火力網(wǎng),護(hù)城河里埋著尖竹簽,城門洞子后面還藏著德國買來的野戰(zhàn)炮。第一次沖鋒,他損失了整整兩個連,最精銳的突擊隊連城墻根都沒摸到。
第二次進(jìn)攻選在雨夜。工兵營好不容易炸開段城墻,卻發(fā)現(xiàn)后面是灌滿煤油的壕溝。火把一亮,三十多個弟兄瞬間成了火人。潰退時踩響的地雷,又把后衛(wèi)部隊炸上了天。
一個月過去,陽城依舊巍然不動,而軍中的士氣,已經(jīng)開始動搖。
曾國宇皺著眉研究地圖,地圖上那個"陽"字,已經(jīng)被紅筆圈爛了。
正在一籌莫展,忽聽外面一陣騷動。
“司令!范……范家大少爺來了!”
曾國宇猛地抬頭,筆尖在紙上洇開一團(tuán)墨漬。
大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