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、打人
沈離注意到了大夫郎暈倒,但他根本不在乎。
他只是怔怔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圣旨,有些遲疑的望向了來傳旨承喜。
怎么會發(fā)生這樣的事呢?自從醒來之后有些小事雖然與前世有些差別,但大體上還是如同記憶中的一樣,可是圣上賜婚,絕不可能發(fā)生,究竟是哪里生了變數(shù)。
沈離想不明白。
承喜注意力本來就在沈離身上,見著二公子看過來,忙上前幾步將人扶起,嘴里也親切的說:“二公子,您可是太女親自在金殿上求圣上賜的婚,太女尊貴和氣又心悅于你,您的福氣都在后頭呢?!?br />
沈離有些心神不寧的附和了幾句,然后同沈明珠一起將承喜送到了大門口。
承喜走后,沈明珠看著自己很少關(guān)注的二兒子,心中復(fù)雜至極。
大夫郎的打算她是知道的,雖然有些怕得罪乾安王府,但她上有母親的救駕之功,如今伯府牌匾還是官家御筆親寫的,下有乾安王府失察之責(zé),求親書上并未指明岸兒,只說了求取伯府公子,盡管有些牽強(qiáng)但總有幾分說頭。
為著岸兒就算冒險也值得一試,王府就算再生氣念著皇恩也不能下死手,總歸要留些顏面。
若非如此,大夫郎也不敢做這貍貓換太子的打算。
只是如今……她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,最后也只是對著沈離說了句:“回去吧?!?br />
沈離也沒什么心思跟沈明珠寒暄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就帶著良平回了西跨院,他神思不屬的坐在窗邊,視線無意識的落在了明黃的圣旨上,他原本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往下走。
可現(xiàn)在,似乎……好像,可以換一種活法了。
主院。
沈明珠頹然的坐在寢房,手邊小侍送上來的熱茶已經(jīng)放涼,她皺著眉頭有些焦慮的看著床上還未醒的趙令,耳邊又有下人小聲地稟報:“主君,大公子砸了琴,放話說要去……死?!?br />
沈明珠一個頭兩個大,心里既怪趙令撐不住事,又怨沈岸不懂事,至于打亂她們整個計(jì)劃的圣上別說怨連想想也不敢,看著面前唯唯諾諾的下人,她惱怒的說道:“回去讓他老實(shí)消停點(diǎn)?!?br />
趙令也不知是聽到了沈明珠的聲音,還是出了這樁事心里掛念沈岸,不多時便慢慢醒了過來,醒來后他眼神示意守在床邊的小侍將他扶起。
趙令醒了沈明珠便有些坐立不安,她站起身躊躇的往前走了幾步,見著趙令冰碴子般的眼神又緩緩?fù)W×四_。
趙令看見沈明珠的樣子的就來氣:“那圣旨究竟是怎么回事?是不是弄錯了,圣上又沒見過沈離,且還是個庶子,怎會將他指婚給太女?”
趙令坐回了桌邊:“怎會弄錯,這樁婚事并不是圣上一時興起,而是太女親自在金殿上求的,或許是上次賞花宴上留了心?!?br />
“絕不可能,賞花宴就是因?yàn)樗?,太女才吐血,我們伯府也過得謹(jǐn)小慎微,圣上雖未責(zé)罰,但你也一月有余不能上朝,況且那場宴上我們岸兒做的詩可是搏了頭彩的,有岸兒珠玉在前太女如何能看上沈離這魚目?!壁w令說著話便有些激動起來。
“我不管,你趕緊去給我想法子打聽打聽,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,快些去!”
“沒甚么好打聽的,太女求親的時候我是親眼看著的,斷斷不會有錯,皇家婚事出不得一點(diǎn)兒岔子,你趕緊振作起來,離兒的婚事少不得你這個當(dāng)家主夫親自操持?!鄙蛎髦樾庇U著偷看趙令的神色,見他面沉如水,說這些話時便有幾分底氣不足。
“呵,離兒,沈明珠你可真是有你的,素日里一年也見不上幾回的人,現(xiàn)在攀上了好親事就成你的離兒了,那我們岸兒怎么辦!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著岸兒嫁進(jìn)乾安王府,他可是你親生的嫡子!”趙令冷笑出聲,看著沈明珠心里既失望又憤恨。
“當(dāng)年若不是你酒后失德怎么會有沈離這個庶子,再加上婆父對我不喜對這孽障百般維護(hù),你呢!你在做什么?你什么都不做,眼睜睜的看著我產(chǎn)后為了你的爛事生生熬垮了身子,生了岸兒之后我再不能有孕?!碧峒巴纶w令恨的雙目通紅,目眥欲裂的瞪著沈明珠。
“沈明珠啊沈明珠,枉我們自小一起長大,青梅竹馬兩小無猜,我全心全意的愛你信你,可如今想來,與你成婚竟是我這輩子最后悔之事?!壁w令仰起頭,咽下滿心的悔恨,抬手向上抹了抹眼角。
往事被提起沈明珠心虛的坐不住,焦慮的在地上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囁嚅的說:“當(dāng)年的事是我對不住你,可你老提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做什么?這么多年我都一直寵著你,除了你再無旁人,這滿定京的人家你數(shù)數(shù),除了我還有誰只抱著正夫過日子,侍書的事情只是意外,并非我有心!”
“你也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了,岸兒的事我們再想辦法,今日你暈倒就已經(jīng)引了承喜公公的不快,他可是圣上身邊的老人,明日禮部和內(nèi)務(wù)府的人都要過來,你可不能再失了禮數(shù)?!闭f到此處沈明珠面上的訕訕之色退了下去,反而皺眉正色了起來。
“滾!你給我滾出去!”趙令發(fā)狂了一般將床上的被子枕頭往外丟,沈明珠躲閃不及發(fā)冠都被砸歪了。
沈明珠狼狽不堪,也跟著動了氣大聲吼道:“你現(xiàn)在真是愈發(fā)的沒有體統(tǒng)!”說罷一甩袖子,疾步向外走去。
太女的婚事馬虎不得,可婚期定的又緊,因著近期吉日不多,太女和乾安王府世女的成親日就定在了同一天,這可是大齊朝建朝以來前所未有的喜事。
禮部和內(nèi)務(wù)府的官員們,恨不得剛下圣旨就來伯府對接,生生拖了一日已是忍了又忍的結(jié)果。
次日,一大早禮部和內(nèi)務(wù)府的人就到了伯爵府。
趙令為著這事幾乎整晚未眠,神色憔悴的很,但也知道輕重不敢不出面,指使著侍人往面上多壓了幾層粉,勉強(qiáng)和沈明珠裝出了恩愛模樣,配合著宮中的內(nèi)官,忙了一整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