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身上。

  “特蕾莎，我也從沒有后悔過……我所得到的，我所建成的，都是經(jīng)由你手的，也都有你的一份，我永遠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。羅馬的征服者，既是我，也是你，我們一起站在這里！”

  群眾們無法聽到兩位陛下的交談，他們當然也就不可能知道，如此莊重肅穆的場景，居然化為了一對中年夫婦情難自禁的真情流露。

  不過，這畢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，所以皇帝皇后只是這樣互相交流了一個眼神，然后又當做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，繼續(xù)用莊重的面具面對著其他所有人。

  在他們的身邊，觀禮的貴賓們當中，此刻也有幾雙眼睛，正注視著兩位陛下的互動。

  她們也都感慨萬千。

  “還好瑪麗亞今天不在，不然她真會氣瘋的?！碧K菲嘆了口氣，“她一直覺得這一切都該是她的?！?br />
  “雖然這么說瑪麗亞殿下可能不開心，但我要說，皇后陛下確實更適合站在那里……”愛麗絲小聲回答?！斑@并非我出于個人私心，而是秉公而論。”

  蘇菲愣了一下，然后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。

  “那我呢？”她輕聲問?！拔遗洳慌?？”

  “這個嘛……”愛麗絲裝作為難地皺了皺眉，而后狡黠地笑了起來，“我難以做出評價，還是讓陛下自己解答這個問題吧?！?br />
  “你倒是會耍滑頭！”蘇菲似笑似嗔地等了愛麗絲一眼。

  然而，笑著笑著，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，最終只剩下了哀怨。

  漸漸地，一滴眼淚無聲地從眼角當中滑落，滴到了地上。

  “我覺得我配?！彼÷曊f，既像是回答愛麗絲，又像是自言自語?！翱墒恰\又何嘗給我這樣的機會呢？這該死的上帝?！?br />
  在圣彼得廣場上如此對上帝出言不遜，蘇菲就算不是第一個，至少也算是罕見了。

  只不過，愛麗絲早就體會過蘇菲那種驕橫的性格，所以倒也并不在意。

  “誠然這確實是巨大的遺憾，但您終究還有其他很多補償……”她試圖安慰蘇菲，“現(xiàn)在您兒女都有，權勢在握，已經(jīng)足夠了不是嗎？”

  “如果這里被人切走了一塊兒……”蘇菲抬起手指，指了一下自己的心臟，“那么缺的一角，是永遠也沒法補齊的。失去了就是失去了，我再也不可能和特蕾莎一樣站在那里了?！?br />
  說到這里，她突然又深吸了一口氣。

  “過去我因為這件事嫉恨了她很久很久?？墒?，她也夠可憐的，所以，我又有什么立場再恨她呢？罷了，罷了，時過境遷，現(xiàn)在我們都老了，也沒有必要再一直揪著過去的事不放，就讓這樣過下去吧，都已經(jīng)這把年紀了，誰知道各自還能活多久呢？”

  說到這里，蘇菲的表情變得更加黯然了。

  時間才是公平對待每一個人，無論擁有怎樣的權勢，都逃離不了死神的鐮刀，而隨著年紀的增長，蘇菲已經(jīng)是越來越深切地理解時間的威力了。

  她所認識的長輩，已經(jīng)紛紛過世，甚至她的同齡人也都已經(jīng)死了不少，天知道什么時候又輪到自己？

  說到這里的時候，蘇菲突然又振奮了起來，“現(xiàn)在，我只有一件事想要和特蕾莎爭了。那就是壽命。我比特蕾莎大了七歲，我有很大的概率走在她前頭，但如果是這樣的話，特蕾莎一定會很開心的，所以我要拼了命活著，至少不能比特蕾莎先走太久?！?br />
  蘇菲的話，差點把愛麗絲給逗樂了。

  其實她也知道，蘇菲對特蕾莎是非常矛盾的心態(tài)，既有嫉恨又有慚愧，所以兩邊一直都維持著“斗而不破”的關系，甚至有時候她還會約束瑪麗亞，讓妹妹別做得太過分。

  可是習慣了爭強好勝的她，就是不愿意讓自己的葬禮成為別人開心的地方。

  “我猜，皇后陛下也是這樣想的吧，她就算死，也絕不會愿意死在你們前頭的，絕不讓你們開心?！睂τ谶@種壽命問題，愛麗絲又不是上帝，她也沒辦法看穿誰勝誰負。所以只好嘆了口氣，“不過，我們都還沒那么老呢，現(xiàn)在還沒有到要考慮這個的時候吧……再說了，今天這樣的情景，突然討論生死的問題，是不是有點煞風景呢？”

  “你說得對?！睂埯惤z的提醒，蘇菲照單全收。

  她苦笑了一下，然后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淚，“讓你見笑了，我只是情緒有點激動……”

  “我理解的。”愛麗絲通情達理地點了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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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當然能理解，因為這一刻她心里也有點嫉妒，為什么站在那里的不是自己。

  可是她的情緒自控能力卻比蘇菲強得多（或者說，蘇菲從小就習慣了頤指氣使，不需要和她一樣鍛煉自控能力），所以沒有表露出來。

  嫉妒歸嫉妒，她也知道，那里本就不屬于自己。

  “愛麗絲。”在擦干眼淚之后，蘇菲又開口了，“接下來他們的日程安排是怎樣的？”

  “還不就是那樣嗎……”愛麗絲攤了攤手，“會見各路名流，并且去重溫他們早年游覽過的景點?！?br />
  “那……能幫我抽出一天的日程嗎？”蘇菲又問，“難得來羅馬一次，我也想……我也想看看。”

  她問得有些局促，因為她知道，這有點強人所難了。

  沒想到愛麗絲卻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那樣，輕輕點了點頭，“可以啊……我早就為這個留出余量了。放心吧，您和陛下有一兩天可以獨處，沒人會來打攪，您想去哪兒逛就去哪兒逛……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