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等事到臨頭再做那就太晚了?！甭芬咨嘈χ卮?，“如果那是為小公主，那就當(dāng)我們什么沒說，但如果是位王子殿下，那就得有勞您了。”

  “那我又能夠因此得到什么呢？”他反問，“讓我去保護(hù)一位外國君主，固然我辦得到，但要付出的東西肯定也不少，我總該給我的臣民一個合理的交代?！?br />
  “有些事，自然會有相應(yīng)的人跟您談，這就不是我父皇需要去關(guān)心的事了?！甭芬咨⑽㈤]上了眼睛，“如果蘇菲真的成為了攝政皇太后，她有權(quán)做她想要做的任何事，那時候什么條件就由她來定吧?！?br />
  路易莎話中隱藏的暗示，讓艾格隆聽了都禁不住瞠目結(jié)舌。

  他沒想到，他那么固執(zhí)、嚴(yán)苛的外公，為了能保住“孫子”的江山，居然會咽下這口氣，幾乎是明示只要保證孩子順利長大親政，就讓蘇菲可以為所欲為。

  雖然他就算不點頭，等他死了以后蘇菲還是可以這么做，但是他本人說出來，情況自然還是不太一樣的。

  這是變相地對孫子、對兒媳婦服軟了，以他的性格，真的不容易！

  難怪他沒有通過官方渠道透露出這樣的意思，只是讓女兒來私下里傳話——這些話也確實不方便讓外人知道。

  盡管外公此刻并沒有站在艾格隆的面前，但是他似乎在恍惚間看到了，那個他曾經(jīng)熟悉的嚴(yán)厲老人，在自己面前，仿佛露出了哀求的眼神。

  按理來說，面對此情此景，艾格隆應(yīng)該非常開心，充滿了報復(fù)后勝利的喜悅，但是，他此刻卻是傷感大于快樂。

  哪怕是權(quán)力無邊的皇帝，終究會面對死神，在不甘中等待死亡不可避免的降臨，自己會不會也有這么一天呢？如果真有這么一天，自己又該是何種表現(xiàn)呢？

  無論那位至尊的外公，因為波拿巴家族兩代皇帝，蒙受過多少羞辱，但至少，他會善終在自己的床上，他已經(jīng)比自己的父皇幸運了。

  現(xiàn)在，你還年輕，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去做你想做的，一切都還來得及！

  片刻的唏噓過后，他回過神來，然后把目光重新聚焦到母親身上。

  “好的，我明白了，夫人。請您回去之后轉(zhuǎn)告他吧，如果哈布斯堡真的幼君登基，那我會盡我所能，幫助蘇菲殿下維持住新一代皇帝的統(tǒng)治，確保哈布斯堡帝國的領(lǐng)土完整和國格尊嚴(yán)，我絕不食言！”

  他的保證很誠懇，而路易莎也信了——畢竟，她也知道，兒子雖然“劣跡斑斑”，但是也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行。

  既然他愿意發(fā)出這樣的誓言，那么她也就再也沒有什么可擔(dān)心的了，接下來的事情……就交給命運吧，反正也輪不到她來管了。

  “我代表父皇，代表奧地利，謝謝您的美意，陛下。”路易莎欠了欠身，向兒子致謝，“作為曾經(jīng)的皇后，作為你的母親，我都是失職的，我在命運的考驗當(dāng)中交出了令我自己蒙羞的答卷，接下來我回帕爾馬之后會自覺隱居，不會再給您惹出什么輿論麻煩來了，這也是我能夠為您所的事。”

  “您不打算再嫁人了嗎？”艾格隆有些好奇地反問，因為他記得路易莎歷史上是嫁了三次。

  他的問題只是出于好奇心，但是在此時的路易莎聽來，卻又是一記尖銳的諷刺，讓她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。

  “不，不會了，陛下。”但是很快，她忍受了兒子的諷刺，然后苦笑著搖了搖頭，“我不會再讓我的兒孫們?yōu)殡y了——事到如今，我也上了年紀(jì)，只希望能夠和弗朗索瓦、芙寧娜他們能夠有好的關(guān)系，別的也不再指望了?！?br />
  這時候艾格隆也明白過來了。

  歷史上母親三嫁的時候，“自己”已經(jīng)死去了，孫子孫女更是無從談起，在帕爾馬割據(jù)一方的路易莎當(dāng)然可以為所欲為，不必在乎什么子孫名聲。

  現(xiàn)在情況完全不同了，兒子當(dāng)了皇帝，孫子也是未來皇帝，她要是這么做，肯定會被皇室的反對者們當(dāng)成新的笑柄來攻擊波拿巴家族，進(jìn)而會毀滅她在后來子孫們面前僅剩的一點好感，所以她肯定不會這么做了。

  這也算是自己對歷史線的又一個小小改變。

  ——當(dāng)然，找個面首來玩玩，安慰無聊的暮年人生，她可能還是會做的，不過又有誰會在意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呢？

  “既然您這樣通情達(dá)理，那我也就放心了。”艾格隆的臉色變得和緩了一些，“以后，如果您想念孫子孫女了，可以跟我提出申請，我可以放行讓您來見見他們。畢竟，我也無意讓仇恨延續(xù)到下一代身上，您畢竟是他們的奶奶。當(dāng)然，這一切絕不能公開進(jìn)行，我不想再讓別人繼續(xù)提起您了?！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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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謝謝您的寬宏大量！”看到艾格隆居然網(wǎng)開一面，路易莎也有點意外。

  但是意外之余，肯定又非常高興，畢竟能夠偶爾見見孫兒孫女，見證他們的成長，也算是自己暮年生活最后一點慰藉了。

  在這個話題結(jié)束之后，母子兩個又重新陷入到了沉默當(dāng)中。

  艾格隆看出母親應(yīng)該是在猶豫什么，于是主動問，“您還有什么要求嗎？盡管一并說出來吧——”

  “我聽說，您把他的遺骨迎回來了……”躊躇了片刻之后，路易莎小聲問了一個問題，“請問呢，能不能……允許去他的陵墓拜謁一次呢？當(dāng)然，不必大張旗鼓，偷偷讓我去就行了?！?br />
  母子之間偶然的溫情，被這個問題，陡然之間沖散了，艾格隆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起來。

  “您覺得，他在天之靈會高興看到嗎？”

  “不會吧?！甭芬咨p輕搖了搖頭，但很快又話鋒一轉(zhuǎn)，“但我認(rèn)為，他也不會生氣，他會沉默并且微笑著注視我，然后目送我離開。”

  “憑什么這么想？”艾格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