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2章 宏圖
正當艾格隆率領自己的近衛(wèi)軍殺入旺代境內(nèi),并且初戰(zhàn)告捷之時,楓丹白露的宮廷也正在緊張地注視著前方的一切。
雖然在表面上,宮廷和政府都擺出了一副“渾然無事”的作派,但是事關于波拿巴家族和波旁王家的斗爭,又怎么可能被人無視呢?
無論是在朝在野,無論是廷臣還是命婦,每一個人都暗中關注著事態(tài)的進展,彼此打聽消息同時傳播流言,并且按照各自的心愿,焦灼地等待著最終的結果。
蘇菲自然也同樣是如此。
她雖然對自己的愛人有著絕對的信心,但是在分別之后,卻也免不了時時刻刻掛念。
而這種掛念,又因為她無法直接和他聯(lián)系,更加變得讓她難以自制。
好在,她并非閉目塞聽的孤家寡人,雖然宮廷內(nèi)大部分人懾于皇后陛下的權威不敢和她有任何來往,但是她畢竟還有夏奈爾作為依靠,夏奈爾每次收到最新的消息之后,都會偷偷地傳達給她,總算讓她拜托了瞎擔心的困境。
這一天,夏奈爾又過來拜訪了她,然后把陛下已經(jīng)來到南特,并且即將越過盧瓦爾河“犁庭掃穴”的消息告訴給了蘇菲。
蘇菲一邊聽,一邊拿起鉛筆,在一張大比例尺的法國地圖上,圈上了一個點。
最近每次聽說艾格隆的行蹤之后,她都會在地圖上畫上標識,這些標識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連成了線,從巴黎一路指向了法蘭西最西部的省份。
“看來一切都很順利呢!”蘇菲松了一口氣,然后將鉛筆扔到了一邊,“接下來他只要和他的將軍們南下到拉羅什,就可以把旺代一分為二,徹底切斷叛亂分子們的聯(lián)系了。我相信,他的將軍們肯定早有計劃,重要的交通線肯定都控制在他們的手中?!?br />
“您連這個都懂嗎?”夏奈爾既驚訝又崇拜地看著蘇菲?!拔摇彝耆恢涝趺椿厥履亍!?br />
“傻瓜,我以前也不懂,但是不懂可以學啊,只要愿意去投入精力,學一點皮毛還是很簡單的?!碧K菲笑著啐了夏奈爾一口,“我可是要執(zhí)掌一個國家的人,總得知道這些才行吧?不然豈不是被下面的人欺騙于股掌之間?那可就糟透了?!?br />
“您說得也對啊……”夏奈爾深感認同地點了點頭。
說實話,雖然她已經(jīng)旅居了法蘭西巴伐利亞和奧地利三個國家,并且都在宮廷里混過,也都見慣了君王和皇后這種天上的人物,但是“執(zhí)掌一國”的女人,這還是她聞所未聞的。
無論是奧地利的皇后還是法蘭西現(xiàn)在的皇后,她們的身份,歸根結底還是“統(tǒng)治者的夫人”,而不是真正的統(tǒng)治者本人,哪怕皇后陛下如今在宮廷當中發(fā)揮著巨大的作用,也沒有人認為她主宰著整個帝國。
而且,歷史上的那些王后皇后也同樣是如此。
在她的印象里,好像也只有特蕾莎女王和葉卡捷琳娜大帝這種杰出女子,才有資格說“我執(zhí)掌一國”。
那些人都是已經(jīng)作古的歷史人物,而如今,卻有一個女子可以斬釘截鐵地斷言自己將要執(zhí)掌一國,光是這份自信和豪氣,就足以讓夏奈爾感到與有榮焉。
作為跟著蘇菲一起陪嫁到奧地利的女仆,她也算是和蘇菲相識已久,眼睜睜地看著她從一個任性又懵懂的公主,慢慢地成長為少年王子的保護人,既有權勢又有擔當;而四年不見之后,她居然又隱隱然有了幾分執(zhí)掌權柄的君王氣勢。
有些東西,果然就是天賦吧,她暗自感嘆。
“您以后一定可以成為帝國最好的掌舵人,并且?guī)ьI它走向最富裕繁榮的新時代……就跟陛下一樣?!毕哪螤柲笃鹑^,為自己最崇拜的兩個人送上祝福,“不,應該說你們兩個人攜手一起!”
蘇菲微微一笑,臉上也浮現(xiàn)出了滿腔的憧憬。
她雖然出身于巴伐利亞,但是現(xiàn)在既然已經(jīng)成了奧地利的王子妃,那自然就必須要以奧地利的立場來考慮問題了——而作為皇室核心成員,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帝國看似“穩(wěn)定”實則岌岌可危的處境。
首先,因為多年來戰(zhàn)爭的屢屢失敗,尤其是之前和拿破侖的戰(zhàn)爭,帝國政府的財政已經(jīng)瀕臨崩潰,債臺高筑;其次,帝國雖然“戰(zhàn)勝”了法蘭西帝國,但地緣政治依舊極為惡劣,西要對抗法國,東要戒備俄國,甚至北方還要再提防日漸崛起的普魯士,可謂是頭疼至極(后來還真的次第被這三個國家輪流痛打一頓,達成“奧受”成就)。
而在帝國廣袤的領土內(nèi),那些被壓制的民族,無論是匈牙利還是波西米亞人,他們都很樂意看到帝國崩塌。
在如此多的壓力下,奧地利眼下已經(jīng)是內(nèi)外交困,雖然靠著梅特涅首相的“裱糊匠”本事,暫時維持著一個帝國的架子,但實際上已經(jīng)是非常困窘了,眼見日薄西山。
人人往往嘲笑如今的土耳其是個老大帝國,西亞病夫,但同樣垂垂老邁的奧地利,又何嘗不是中歐病夫呢?
正因為看清楚了這一切,所以幽居深宮的蘇菲,現(xiàn)在心里同樣也有一種焦灼感——畢竟,老皇帝反正年事已高,他只要兩腿一蹬雙眼一閉就撒手不管了,死后帝國愛咋地咋地,但是她可是“未來之星”,自認為是帝國未來的掌舵人,誰又愿意當個亡國太后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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危機感讓她不得不暗自思索帝國的出路。
想來想去,唯有雙管齊下——首先緩和外部矛盾,與周邊強國中交好關系,讓帝國不再面對緊繃的軍事壓力,因此財政壓力也可以相應得到緩解,并且得到改革和發(fā)展的空間;其次就要引入外部的資金和技術,發(fā)展國家的經(jīng)濟,并且盡快培植起強大的國家機器,以便壓制蠢蠢欲動的地方勢力——這一點尤其重要。
而在來到法國之后,她不光和舊情人干柴烈火,好好地重溫了舊夢,更是親身感受到了如今法蘭西的富有繁榮,尤其是坐著列車從巴黎前往楓丹白露的經(jīng)歷,更是給她以莫大的刺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