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6章 貴客
隨著時光的漸漸流逝,拿破侖二世皇帝陛下的統(tǒng)治,逐步從一個“驚天大新聞”,變成了一個被所有人漸漸習(xí)慣的現(xiàn)實。
雖然國內(nèi)國外時有騷動,但是卻大體保持著驚人的沉靜。法國人民以大部分人歡呼、少部分人冷漠的態(tài)度,接受了波拿巴家族的第二次(也應(yīng)該說第三次)上臺,而在法國國境之外,雖然仍有人憎恨著波拿巴家族,并且對之前的烽火記憶猶新,但是他們也不想再多生事端,而是以驚奇和漠然并存的態(tài)度,接受了這一切。
對法國人民來說,1830年可怕的動亂和內(nèi)戰(zhàn),都已經(jīng)成為過去,一切都恢復(fù)了平靜,和平和繁榮的時代似乎正在悄然降臨。
形勢的平靜,也讓法國和外界各國的交流重新恢復(fù),也讓外國游客可以重新通過官方渠道前往法國。
而對那些外國人來說,討厭的動亂結(jié)束,也意味著美麗富饒、文化昌盛的法蘭西,又成為了一個理想的游覽地,水性楊花的巴黎,又將會熱情地迎接、然而轉(zhuǎn)眼就遺忘她的每一個客人了。
而在蜂擁涌入法國境內(nèi)的游客們當(dāng)中,此時多了一對來自于俄羅斯的青年貴族夫婦。
這對夫婦,自然就是大詩人普希金和他的妻子娜塔莉亞·普希金娜了。
不久之前,普希金和自己的好友聊天時,曾經(jīng)心血來潮,想要去巴黎一趟,飽覽那里的人文風(fēng)光,順便面見自己曾經(jīng)的朋友羅馬王。
在好友的鼓勵下,他將這種心血來潮化為了行動,經(jīng)過了一個月不到的準(zhǔn)備之后,他處理好了自己和妻子的家事,然后帶著妻子踏上了前方法國的旅途。
他的行動并沒有惹來什么注意,因為歷來俄羅斯貴族就很喜歡在歐洲各處閑逛,巴黎尤其是他們心中的精神圣地,所以在俄羅斯社交圈子的人們看來,詩人想去巴黎看看太正常了——倒不如說,他現(xiàn)在才打算去,反而有些不正常。
就這樣,這對夫婦從圣彼得堡乘坐客輪,然后通過波羅的海-北海航線,來到了法國港口登陸,再通過自己的護照堂而皇之地和妻子一起來到了法國境內(nèi),然后一路來到了巴黎。
沒有紅地毯,也沒有熱情的群眾歡迎,更沒有各大沙龍爭相邀請——普希金來到巴黎的第一天,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,這個國家和這個城市并沒有注視到他的存在,更別說為他準(zhǔn)備什么特殊的熱情禮遇了。
很顯然,在此時的法國人看來,這一對青年貴族夫婦和其他的俄國名流沒什么兩樣,就是來觀光旅游、接受“教化”的,雖然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在俄羅斯文壇大有名氣,但是在文學(xué)昌盛的法國,現(xiàn)在還沒有人聽說過他的大名。
對這個時代的巴黎人來說,“外國人”和“外省人”都是一個概念,和鄉(xiāng)巴佬差不多,自然也沒有什么沙龍對一個所謂的俄羅斯詩人感興趣,更沒有人相信俄羅斯也會有什么文學(xué)。
盡管事前知道肯定是這個結(jié)果,但是當(dāng)真正面對這一切的時候,普希金也禁不住還是有點小失望。
不過這一點點失望并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,來到巴黎之后,普希金夫婦找了個高檔旅館住了下來,然后一邊游覽他們早已經(jīng)耳熟能詳?shù)木包c和博物館,一邊和居住在這里的俄羅斯名流顯貴們互相見面寒暄,碰上認識的人還會一起喝上幾杯。
這樣的生活,對絕大多數(shù)人來說,都足以稱得上“愜意”,但是對他的夫人娜塔莉亞來說,卻顯得尤為不足——畢竟,如果在這里她的社交圈子還是局限于俄羅斯人的話,那和留在彼得堡有什么區(qū)別?
她在離開彼得堡的時候,可是幻想著能夠成為法國宮廷和那些豪門顯貴競相宴請的貴客,從而一舉成為俄羅斯帝國貴婦們?nèi)巳似G羨的“頂流”的。
“親愛的,你不是說你和法國皇帝有交情嗎?怎么宮廷還沒邀請你?。俊边@一天,兩個人在住處吃早餐的時候,她忍不住質(zhì)問丈夫。
這個問題,讓普希金也是一陣苦笑。
在離開俄羅斯之前,為了保住自己“曾經(jīng)去過希臘并且和羅馬王見過面”的秘密,他刻意保持了低調(diào),沒有尋求法國大使館的幫助,更沒有人知道他和羅馬王有交情。
而來到法國之后,他可以去嘗試聯(lián)系羅馬王了,然而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好像做不到這一點——
他應(yīng)該怎么證實自己是皇帝的朋友呢?
雖然他是個貴族,但是一個俄羅斯貴族,在法國并沒有什么了不起,他找不到可以面見羅馬王、或者把信息傳遞過去的渠道,畢竟,一國皇帝不是那么好見的。
如果是正常的時間段,他完全可以找俄羅斯大使館,然后利用自己的貴族身份和彼得堡社交關(guān)系圈子,找一位俄羅斯外交官,然后再通過外交官的渠道傳遞信息給法國的宮廷。
可是,現(xiàn)在并非“正常”的時期。
眼下,因為波蘭的動亂,法國和俄羅斯陷入到了外交爭議當(dāng)中,不光政府層面互相打口水戰(zhàn),甚至皇帝本人還公開發(fā)表了對沙皇極其不友好的言論,惹起了沙皇的震怒,借著官方報紙反唇相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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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兩國并沒有完全撕破臉,也沒有任何直接開戰(zhàn)的可能性,但是兩位皇帝隔空掐架也還是意味著關(guān)系極為緊張,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上,恐怕沒有哪個俄羅斯外交官員敢于替自己去和法國皇帝攀交情。就算愿意,他也不愿意給別人的仕途添這么大的麻煩。
于是,普希金一時間犯了難。
在苦思冥想之下,他終于想到了一個主意:通過和俄羅斯僑民們的來往,他打聽到了,現(xiàn)在皇帝陛下身前有一位寵臣基督山伯爵,而那位基督山伯爵大人正是皇帝陛下在希臘時身邊屢立奇功的功臣。
普希金在希臘和羅馬王來往的那段時間里,也見過那位基督山伯爵,兩邊雖然沒有什么直接的交情,但是對方至少知道自己的存在。
于是,他又費了點功夫,打聽到了基督山伯爵大人在巴黎的住址,再寫了一封措辭熱情洋溢的信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