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自散伙，從此不再來往。為了讓他放心，我們還一起發(fā)誓，絕不會向外人透露一星半點(diǎn)的秘密，我們是真心的，因為這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，我們只想要在下半生過上有錢人的生活。”

  “結(jié)果他沒有聽從你們的意見？”艾格隆問。

  “他沒有聽?！敝心耆怂宦暬卮穑八覀冋f一切都只是暫時的，皇帝陛下雖然被流放，但是他并沒有失去雄心，也沒有失去他在人民心中的威望，只要再稍過一點(diǎn)時間，他會東山再起！而在他重回法國的同時，他肯定迫切需要我們手里的資金，所以我們不能散伙。

  我們聽得火冒三丈——這些年來，我們兢兢業(yè)業(yè)地為帝國效勞，雖然從沒有得到過任何表彰，但是我們立下的功勛足以媲美一位將軍，結(jié)果都這個時候了我們還是不能解脫，還要繼續(xù)等待他卷土重來的那一天，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？那些元帥將軍們拿著他給予的大筆賞賜和爵位，毫無愧疚地背叛了他，繼續(xù)在波旁主子的面前享受高官厚祿；而我們呢？我們一直都上繳了我們得到的戰(zhàn)利品，從來都不敢有任何懈怠和拖欠！這十幾年來，我們已經(jīng)為帝國貢獻(xiàn)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收獲，在最后關(guān)頭，我們拿走剩下的百分之十散伙走人，難道有什么不合理的嗎？我們比那些大人們要干凈多了吧？”

  仿佛還不解氣一樣，他又盯著艾格隆，然后再問了一聲，“有什么不合理的嗎??？”

  “處在當(dāng)時的環(huán)境下，如果你們老實跟我說明情況，我倒是不介意給你們發(fā)一筆遣散費(fèi)?！卑衤±淅涞鼗卮穑翱墒?，你們卻未經(jīng)許可就自行解散，還殺死了你們的上司……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的叛逆之舉，所以你們要承受今天的懲罰?！?br />
  “當(dāng)時帝國都已經(jīng)不存在了，請問我們叛逆了誰？”中年人嘶聲反問，“皇帝已經(jīng)退位，你在奧地利，而且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幼童，我們到底應(yīng)該效忠誰？況且，就連士兵都可以退役，為什么我們卻不能離開？難道我們非要為他去死不可嗎？”

  “為什么？”艾格隆仿佛聽到了什么很好笑的問題，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為什么，你既然站到了那里，你就不再屬于你自己了，你殺人放火的時候有沒有為受害者們考慮過為什么嗎？你口口聲聲自己是幫兇，那么你每次揮刀都是有人推著你的手揮下去的嗎？不，那就是你自己做下的事情，別找什么借口了！

  沒有你們，拿破侖也不過是孑然一身，難道他能夠單槍匹馬去征服敵國嗎？正是千千萬萬個你，把拿破侖推上了皇位，然后簇?fù)碇?，以貪婪的目光向著一個個國家蜂擁而去，撕開一條條血路，然后把里面甘美的汁水都吮吸一空！如果他手上沾滿了血，那你們同樣也是如此——你們高呼著皇帝萬歲，借助著他的庇護(hù)，肆意地在這片土地上殺人放火，結(jié)果到頭來卻覺得自己還有什么退路，可笑！是你們把他推到那個位置上去的，在你們這么做了之后，你們就得承擔(dān)這一切后果。他收不了你們的賬了，自然還有我來……在當(dāng)年你們的靈魂早就歸他了，你們永遠(yuǎn)也逃不了！”

  接著，艾格隆懶得再和對方辯論，“所以，你們就是在這時候殺死納羅什男爵的？”

  也許是因為被艾格隆一通搶白的緣故，中年人原本亢奮起來的精神又瞬間消散了，他有氣無力地?fù)u了搖頭。

  “不……即使這個時候，我們心里雖然極為不滿，但是并沒有敢于動手，因為他這么多年來在我們心中一直都極有威望。況且，我們誰也沒有把握，其他人會怎么想，我們害怕自己如果亂動，就會成為眾矢之的。所以，事情就這么拖了下來，我們暫時停止了行動，然后試圖建立和厄爾巴島的聯(lián)系，看看接下來應(yīng)該怎么辦。

  不久之后，有一天納羅什男爵告訴我們，厄爾巴島傳來了消息，要我們把剩下的東西都帶到那個島上去，因為他要籌劃一次大行動……嗯，當(dāng)時我們雖然不知道具體底細(xì)，但是過得不久之后，我們大家就全明白了，他退位之后沒有死心，又想要再賭一次，結(jié)果平白無故又枉費(fèi)了幾萬人的性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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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接著，他又冷笑了起來，“到了這時候，我們再也忍耐不住了，因為這時候我們誰都對帝國沒有信心了，我們也知道再也無法指望從拿破侖手里得到什么，所以這是僅剩的財富就是我們余生最后的保障了，而納羅什那個混賬，卻還要為他賣命，他自己想要賣命就算了，還想要我們搭上余生！這時候，就連最聽他話的人也已經(jīng)絕望了，于是終于不再猶豫了，我們決定行動。我們在他收集好財物準(zhǔn)備運(yùn)走的時候，一起動手把他和他的幾個死忠手下給殺了，然后我們自己平分了這些財物，一切就是這么簡單。”

  接著，他又冷笑了起來，“幾個月后，拿破侖果然跑回了法國，我們心驚膽戰(zhàn)，生怕他成功了……結(jié)果，命運(yùn)看起來就是這么妙，他完了，就這么再一次完了！在我看來這就是上帝的旨意，他給大地帶來了滿目瘡痍，然后他退場了，他退場的時候，他沒有讓法蘭西的疆域增長半分，全吐出去了！而我們卻完成了我們的任務(wù)，我們?yōu)榉ㄌm西留下了寶貴的財富！哈哈哈哈，沒有勛章沒有獎勵，但盧浮宮會永遠(yuǎn)銘記我們的功績！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  在癲狂的笑聲中，艾格隆對此倒是沒有什么爭辯的興趣，因為事實正是如此。

  法蘭西在大革命期間到底從意大利掠奪了多少財物和藝術(shù)珍品，根本無法確切地統(tǒng)計，不過盧浮宮和其他將領(lǐng)們興建的豪華府邸，都裝滿了來自于這個地方的珍藏，這些珍品被帶到法國之后，就再也沒有物歸原主的希望了。

  順帶一說，拿破侖大軍從西班牙掠奪的大量金錢和文物，一樣都沒有歸還。

  波旁家族雖然在復(fù)辟之后希望抹消帝國時代的一切痕跡，但是對帝國的這些戰(zhàn)利品，他們一樣樂得收下。

  ——當(dāng)然了，公平地說，艾格隆如果有一天登上了皇位，他也沒有興趣歸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