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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，當時的法蘭西是全民服役，除了可恥的逃兵和極少數(shù)免服兵役的人之外，幾乎所有人都要為皇帝服役——所以這里沒有一個曾經(jīng)為國戰(zhàn)斗過的勇士嗎？這座小鎮(zhèn)是懦夫們抱團取暖的地方嗎？”艾格隆撇了撇嘴，冷笑了起來，“啊，我真是個可憐人，剛剛回國就找錯了地方！”

  他這是非常簡單的激將法，但是通常也相當實用。

  人群中出現(xiàn)了一些竊竊私語，很快，有三個人從人群當中走了出來。

  “我當年服過役。”離艾格隆最近的一個高大的中年人說。

  這個中年人留著大胡子，衣衫破舊，而且沾上了不少灰塵，手上也布滿了裂紋，看上去日子過得相當潦倒。

  一邊說，他一邊拉開了自己的衣服，露出了自己的肩膀，在肩膀上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。

  “羅馬王，您可以指責我任何事情，唯獨不能指責我是個懦夫。我為皇帝賣命，被子彈把肩膀打個對穿！這傷勢直到今天，還讓我的手在喝咖啡的時候，不由自主地發(fā)抖——”

  艾格隆仔細看了看那個傷口，然后點了點頭。

  艾格隆知道，對方所受到的創(chuàng)傷后遺癥，絕對不只是“喝咖啡的時候手發(fā)抖”而已，右手臂的傷勢勢必會影響他干農(nóng)活——也許這就是他的日子過得如此潦倒的原因。

  “對不起，我失言了?！卑衤≈苯泳拖?qū)Ψ降狼?，然后又躬身行禮，“我收回我的指責，我看到了，我的面前站著一個曾經(jīng)為國效勞的勇士……一個我必須敬仰的英雄。請問您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  “讓-皮埃爾-昂勒斯?！敝心耆嘶卮稹！耙粋€微不足道的人罷了?！?br />
  艾格隆又問對方，“您是在哪兒受的傷？”

  “這處傷嘛，是在1809年的葡萄牙。”中年人苦笑著回答，“不過我肚子上還有一個傷口來得更早，那是1807年在普魯士留下的——說起來您可能不信，您的父皇和沙皇跑到木筏上會晤的時候，我當時還作為一名列兵在涅曼河岸邊看著呢！”

  雖然他口說無憑，但是從他說話的神態(tài)和語氣，艾格隆和他的手下們都立刻相信了他的話。

  “請容許我對您致敬！”艾格隆立刻改變了態(tài)度，畢恭畢敬對向?qū)Ψ秸f。

  “您這就不必了，我直到最后也只是個普通的士兵而已，沒資格被羅馬王致敬?！敝心耆诉B忙搖了搖頭。

  “不，勇士跟軍銜無關(guān)，哪怕元帥都可能有懦夫和叛徒，哪怕最普通的士兵也會有著最崇高的勇氣?！卑衤u了搖頭，然后鄭重地向?qū)Ψ街轮x，“謝謝您之前為國家、為皇帝所付出的一切！”

  被少年人如此尊重，這個中年人簡直受寵若驚，他本來是被艾格隆激出來的，此時卻已經(jīng)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  站在這個穿著華貴、容貌俊美的少年人面前，他本能地感到有些局促不安——尤其是，一考慮到他是皇帝的兒子和繼承人，那種不安的感覺更是越發(fā)濃烈。

  “您好像過得不是太好?！卑衤±^續(xù)說。

  “是的，何止是不好，簡直窮苦潦倒?！敝心耆诉B忙回答，“我從軍期間本就沒有多少積蓄，退伍之后也得不到什么補償，還受了傷……我還能怎么辦呢？只能蜷縮在自己的家鄉(xiāng)，每天和我的同鄉(xiāng)們聊聊往事打打牌混日子了……”

  “他們怎么能夠這樣對待一位為國付出過一切的人？”艾格隆半是真心半是假意地發(fā)怒了，“波旁王家自己未曾奪下寸土，卻讓那些浴血奮戰(zhàn)的勇士們孤苦無著，何等卑鄙！眼看著這個顛倒黑白的丑陋王朝還在蹂躪這個美麗的國家，真是我的恥辱！”

  大發(fā)雷霆了之后，艾格隆終于才平復(fù)心情，接著他又轉(zhuǎn)頭看向了對方，“您現(xiàn)在想要什么？”

  “我只想喝咖啡，如果再有點酒就更好了?！敝心耆嗣摽诙觥?br />
  “您會有的，而且會有很多?！卑衤×⒖袒卮?，接著，他向旁邊的安德烈-達武遞了一個眼色。

  安德烈-達武心領(lǐng)神會，連忙從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幾枚金幣，遞到了對方的面前。

  “請接受我的饋贈吧，昂勒斯先生?！卑衤≌\心誠意地對對方說，“我虧欠了您，我理應(yīng)做出一些補償。”

  他贈給對方的是拿破侖金幣——在帝國時代，拿破侖皇帝整頓了混亂的貨幣，然后發(fā)行了新法郎，他還鑄造了金幣，一種價值20法郎，一種價值40法郎，因為上面都壓印了拿破侖皇帝本人的頭像，于是在民間直接被叫做“拿破侖”和“雙拿破侖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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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等到波旁王朝回歸之后，他們沿用了拿破侖皇帝締造的貨幣體系，自然也要鑄造帶有路易十八和查理十世兩位國王頭像的新金幣——當然，原有的已經(jīng)在市場上流通的拿破侖金幣，他們也沒有再行收回，而是聽任民間繼續(xù)使用。

  波旁王朝試圖毀滅帝國曾經(jīng)有過的一切痕跡，然而……帝國雖然年代極短，但已經(jīng)在法國歷史上留下了過于深刻的刻痕，以至于哪怕想要抹除也做不到了。

  艾格隆這次回國，自然也考慮過要“撒幣”的需求，所以他事前就準備了不少法蘭西境內(nèi)通行的金幣——當然，出于政治考慮，他只挑選了拿破侖頭像的金幣。

  金燦燦的光輝，瞬間就遮住了中年人的全部視線，以至于他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。

  也不怪他如此震動，他已經(jīng)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樣一筆大錢了，這么多年來窮困潦倒的生活，讓他備受折磨。

  “請收下吧?！笨此€在發(fā)呆，艾格隆忍不住催促。

  “謝謝您，羅馬王。”

  中年人的聲音帶上了一些哭腔，他的聲音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