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，圣誕節(jié)再見，一定要記得！”

  看著特蕾莎快步跑開的背影，艾格隆好笑之余又覺得有些愉悅。

  但是即使在心情愉悅的時刻，在他的內(nèi)心深處，還是有個聲音在提醒自己，這一切都只是泡影而已。

  特蕾莎確實很可愛，但是為了她放棄迄今為止的一切籌謀？

  他做不到，也不想這么做。

  所以……對不起了，特蕾莎，命運的捉弄讓我不得不拋下太多東西，你怎么怨我都是你的權(quán)利，但我必須去做我該做的事情。

  他就這樣站在原地，目送著特蕾莎走上馬車離開。

  臉上的吻痕因為被寒風吹拂過的緣故，此時涼颼颼的，帶有一種奇怪的觸感，他拿起手帕擦了干凈，然后走向了遠處等候自己的馬車。

  等到他回到美泉宮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是傍晚時分了，他旁若無人地回到自己的居所，然后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監(jiān)護人迪特里希施泰因伯爵正在等候自己。

  他習(xí)慣性地注視了一下伯爵，然后發(fā)現(xiàn)對方的神色非常凝重，甚至有些魂不守舍，眼神也相當渙散。

  一直以來，自己的這位監(jiān)護人都相當具有風度，從不輕易感情外露——他也是這樣教導(dǎo)和要求自己的學(xué)生的，所以艾格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。

  伯爵的表情讓艾格隆心里吃了一驚，難道發(fā)生什么災(zāi)難了嗎？

  “先生，發(fā)生什么壞事了嗎？”他強自鎮(zhèn)定下來，然后詢問對方。

  伯爵的眼神終于開始聚焦，然后以凄然的眼神看向了少年人。

  “我要向您報告的確實是一個壞消息，不過那不是關(guān)于您的，而是關(guān)于我的，殿下?！苯又麖娙讨约旱谋?，以盡量平靜但仍舊有些發(fā)抖的聲音回答，“我的母親昨天凌晨過世了?！?br />
  艾格隆先是有些震驚，然后平靜了下來，以哀悼和慰問的眼神看著對方。

  “我很遺憾，先生。”

  他這并非演技，而是確實感到非常遺憾——畢竟，他和代行監(jiān)護人權(quán)利的伯爵相處了這么多年，彼此之間除了功利的權(quán)衡算計之外，當然還有感情存在。

  “其實這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突發(fā)消息，最近這兩年她一直都在生病，我心里已經(jīng)早有預(yù)感了?！辈魢@了口氣，“但有些事情，即使心里有預(yù)感，一旦面對的時候，還是會讓人難以承受……一想到我再也沒辦法和母親共處，我就感到心臟都在抽痛?！?br />
  看到伯爵如此悲傷的模樣，艾格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。

  “我很遺憾。”他只能再重復(fù)一遍。

  “殿下，您無需為我悲傷，以我母親的年紀，她離開人間也算不得什么遺憾，至少她是在子孫環(huán)繞病榻的時候安然過世的，這已經(jīng)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幸福了?！辈糁匦骆?zhèn)定了下來，然后看向了艾格隆，“相比較而言，您更加值得同情和憐憫，您失去父親的時候才十歲，我真不知道您是以怎樣的堅強挺過去的，您失去了父親也失去了帝國，但是您以一種令人欽佩的鎮(zhèn)定和淡漠接受了這一切，沒有自暴自棄，而是努力學(xué)習(xí)……從那時候我就知道您必將會有成就?！?br />
  不，那只是我根本沒把他當?shù)选衤≡谛睦锘卮稹?br />
  不過，這種話他當然不會說出來了。

  “我只是那個時候太年幼，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罷了。”他無奈地笑了起來，“等我長大了，明白了一切，但那時候說什么都已經(jīng)晚了，所以我也只能面對現(xiàn)實?！?br />
  “是啊，面對現(xiàn)實……我們每個人都應(yīng)該面對現(xiàn)實?！辈糨p輕點了點頭，同意了少年的說法，“現(xiàn)實就是，我母親年老逝世，而我自己也已經(jīng)步入了暮年，我這輩子不可能再有更高的成就了……而您不一樣，您還太年輕，比我的孩子都年輕，而您雖然丟掉了帝國，但仍舊擁有絕大多數(shù)人無法企及的條件，只要您善加運用，那么您就能夠擁有光輝未來，達成其他人想都不敢去想的成就。”

  “我希望我不要辜負您的期待?！卑衤↑c了點頭。

  “那么您今天和特蕾莎殿下相處愉快嗎？”伯爵再問?！澳俏淮笠魳芳覜]有說出什么過分的話吧？”

  “還算是順利吧。”艾格隆回答，“貝多芬先生和特蕾莎一見如故，所以聊得非常投機，總的來說這是一次非常愉快的拜訪，特蕾莎還向這位音樂家訂制了一首樂曲……”

  接著，他簡略地將自己和特蕾莎今天見面的始末說給了伯爵聽——當然，最后兩個人告別時的那一段他就略過不說了。

  “特蕾莎殿下還真是懂事了，居然沒有做出一點讓您為難的事情……看來她也知道該認清現(xiàn)實了?！辈粜牢康匦α似饋?，“看來一開始她拒絕您只是小姑娘在慪氣而已?！?br />
  接著，他的精神肉眼可見地振奮了起來，“殿下，您成功在望了！只要再加上一點努力，您就可以成為卡爾大公的女婿了，我在此向您祝賀！也請您不要再猶豫了，趕緊讓事情確定下來吧?！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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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表現(xiàn)得相當亢奮，一改平日冷靜的風格——也許他是希望轉(zhuǎn)移自己的注意力來分散心中的悲痛吧。

  “我會為此努力的?！痹诂F(xiàn)在的情況下，艾格隆也只能口頭上答應(yīng)下來。

  然而，伯爵卻并不打算就這樣輕松中止話題，他陡然站了起來，然后在房間里來回踱步。

  “殿下，也許我這一生也快走到頭了，如果現(xiàn)在讓我回首前塵，我唯一值得驕傲的業(yè)績就是您——我有幸被皇帝陛下指名為您的監(jiān)護人，教導(dǎo)了您也培育了您，您的成功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我的成功。

  很高興您沒有辜負我耗費的時光和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