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伯爵所言，沒過多久，艾格隆就收到了馬爾蒙元帥前來美泉宮覲的消息。

  相比于之前來訪的法國大使泰勒溫伯爵，這次宮廷對馬爾蒙元帥的接待要正式得多——畢竟他雖然暫時失勢，將要前往遙遠(yuǎn)的圣彼得堡擔(dān)任大使，但是他曾經(jīng)的資歷和威望、以及人脈關(guān)系都還擺在那里，他還可以作為政治人物繼續(xù)活躍在舞臺上，絕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使可比。

  皇帝陛下在自己的會見廳里，親自接見了馬爾蒙元帥所率領(lǐng)的代表團(tuán)。

  艾格隆無緣參加這場會見，他也不知道馬爾蒙元帥到底和皇帝陛下談了些什么，但是他知道，他也會在這場儀式當(dāng)中擔(dān)任某種角色。

  就在這一天的下午，宮廷侍從將一群穿著軍服的人引領(lǐng)到了艾格隆的居所。

  接著，元帥昂首闊步地走進(jìn)了萊希施泰特公爵的房間，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外面的房間，坐在沙發(fā)上等候。

  兩個人就這樣照面了。

  當(dāng)馬爾蒙元帥走入房間的時候，艾格隆就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，然后打量了一下這位元帥。

  雖然已經(jīng)年過五旬，但是馬爾蒙元帥的身板依舊相當(dāng)硬朗，步伐有力，眼睛炯炯有神。他留著一頭棕色的短分發(fā)，鼻梁高而挺直，看上去儀表堂堂。

  在艾格隆打量他的時候，他也高昂著頭，默不作聲地打量了艾格隆一眼，接著又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，刻意以這種方式來強(qiáng)調(diào)一位元帥的驕傲和尊嚴(yán)。

  這種姿態(tài)看上去強(qiáng)勢，但隱隱約約卻也有點像是底氣不足，也許他在面對拿破侖的兒子時，終究還是有點心虛吧。

  “下午好，拉古薩公爵。”艾格隆主動向?qū)Ψ缴斐隽耸謥?，然后用法語說，“能見到您，讓我感到非常榮幸?！?br />
  “下午好，殿下?！瘪R爾蒙元帥向少年人點了點頭，態(tài)度恭敬但又不失矜持，“我真高興您能夠成長成為一位如此優(yōu)秀的青年?！?br />
  “您過獎了，我一無所長，怎么能稱得上優(yōu)秀？”艾格隆笑著回答，“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聆聽前輩們的教誨，希望有機(jī)會的話，以后能夠得到您的指導(dǎo)?！?br />
  “如果有機(jī)會的話，我很樂意為您提供些許幫助?！瘪R爾蒙元帥也笑了起來。

  在最初的寒暄之后，兩個人都坐了下來。

  接著，馬爾蒙元帥從自己的衣袋里面拿出了一封信，遞給了面前的少年人。

  “國王陛下有一封信，想要讓我親手轉(zhuǎn)交給您。”他低聲解釋，“陛下非常高興您能夠認(rèn)識到法國的現(xiàn)實環(huán)境，并且做出了一個有利于法國人民也有利于您自己的決定，他希望您能夠在奧地利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，也許某一天，波旁家族和波拿巴家族會實現(xiàn)真正歷史性的和解。”

  “我也相信，我們會實現(xiàn)歷史性和解的，元帥先生。”艾格隆不動聲色地接過了信，然后把它放到了一邊，再重新看向了馬爾蒙元帥，“拉古薩公爵，我非常高興能夠看到一位法國元帥前來見我——這絕對是我非比尋常的客人?！?br />
  “比起卡爾大公來說，我并不見得有多么不尋常，殿下?！瘪R爾蒙元帥回答?！八攀钦嬲男屑?，既是理論派也是實踐派，讓我滿心欽佩。您如果有心于軍事的話，可以跟他多討教，我相信他是非常樂意指點您的?！?br />
  這個回復(fù)，讓艾格隆頓時只能笑而不語。

  他不禁在心里暗想，是不是現(xiàn)在自己慢慢地受人重視，就是因為歐洲各國開始以“卡爾大公的女婿”來重新評估自己了。

  不管怎么說，查理十世國王雖然明顯有羞辱自己的意思，但是表面上他的禮數(shù)已經(jīng)做得非常充分，所以艾格隆一時也難以發(fā)作，只能耐著性子先跟馬爾蒙元帥周旋一下。

  “說句實話，我直到現(xiàn)在還有些好奇，您想要過來見我，究竟是有什么指教呢？”艾格隆決定先搞清楚狀況，“元帥閣下，您對我有什么期待嗎？”

  “要說指教談不上，要說期待倒是有一點。”馬爾蒙元帥微微前傾，盯著對面的年輕人，“殿下，世人都說您打算做為哈布斯堡家族的附庸活下去，可是我不太信?！?br />
  艾格隆沒有被這么簡單的試探所擾亂，依舊保持著冷靜。

  “您信不信是您的自由，我說什么有用嗎？”他反問。

  “在我離開巴黎之前，塔列朗跟我提到過您，他說您胸懷大志，必將做成一番事業(yè)?！瘪R爾蒙元帥收回了自己的視線，然后繼續(xù)說了下去，“我不知道他為什么在沒有和您見過面的情況下就做出這種判斷，但是我相信，您既然和他取得過聯(lián)系，那么就意味著您必定不甘心于雌伏，您希望做出一番事業(yè)?！?br />
  塔列朗……居然已經(jīng)在暗地里開始為自己鼓噪聲勢了？

  還是對馬爾蒙這種人？

  艾格隆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，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忌憚。

  如果馬爾蒙跟奧地利皇帝說自己心懷異志的話，天知道會出現(xiàn)什么樣的后果。

  “別擔(dān)心，殿下，年輕人有點志氣又有什么過錯呢？”馬爾蒙元帥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，“您放心吧，我并沒有跟皇帝陛下說過您的壞話——甚至可以說，他很樂意看到您為奧地利貢獻(xiàn)自己的才能，當(dāng)然僅限于奧地利?！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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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還好不是最壞的結(jié)果……艾格隆心里總算稍稍安定了下來。

  “那您有什么需要指點我的嗎？”他轉(zhuǎn)移開了話題。

  “我來看您，最主要是想要看看拿破侖的兒子長成了什么樣子，就是如此簡單?！痹獛浀谋砬橥蝗蛔兊糜行┚拺押瓦駠u，“真沒想到，曾經(jīng)輝煌的帝國，最后會落到如此結(jié)局?！?br />
  “您在它滅亡的時候也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