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制毫無反應，傳送門也未閉合。

  他長舒一口氣。

  「且看蘇德察覺家中進賊前，我能有何收獲?！沽终讶豢邕^地上昏迷的流放島，低聲自語。

  示意傀儡護衛(wèi)跟上，他向莊園深處行去。

  作為入侵青云城的據(jù)點，幽影莊園空蕩得出奇。

  無需時刻閃避亡靈攻擊，林昭然得以細察內(nèi)里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陳設尋?！贿^是座空宅罷了。

  直至逼近莊園核心區(qū)域，禁制方現(xiàn)異動。

  他忽覺無形屏障掠過心靈屏障，隨即周遭靈力如鉛垂壓——禁制正在集中壓制他。

  心知亡靈大軍將至，林昭然索性測試陣法威能。

  先擲出僅存的爆裂符，幸而尚能引爆。

  但這未必證明他改良有效——前輪初時爆裂符亦能使用，對陣蘇德時卻突然失效。

  想來這禁制唯有主人催動時才會全力運轉(zhuǎn)。

  嘗試占卜傳送門是否閉合卻告失敗——整座宅邸竟能隔絕一切探知術(shù)法。

  傳送術(shù)失效，連預先系在石柱上擲出窗外的召回符也毫無反應。

  禁制還釋放著低強度干擾結(jié)界，雖不至阻斷施術(shù)，卻令術(shù)式成型愈發(fā)遲緩。

  他本可跳窗脫身——那些落地窗從內(nèi)側(cè)極易開啟——卻改了主意。

  既知有歸溯印記保底，倒想會會蘇德。

  前輪此人談興頗濃，說不定好為人師？

  此后半個時辰，林昭然與無窮無盡的亡靈周旋。

  此番有傀儡牽制，得以節(jié)省驅(qū)散符等物。

  見他越戰(zhàn)越勇，蘇德竟突然撤走剩余亡靈——至少那群豕形尸傀與黑袍行尸是齊齊退去了。

  「竟不現(xiàn)身？」林昭然挑眉，取出從織網(wǎng)者寶庫所得的陣法解析法器。

  若對方避戰(zhàn)，正好從容破解這禁制體系。

  如他所料，禁制抗拒解析。

  若非早已暴露，這番舉動必會立即觸發(fā)警報。

  更意外的是禁制竟會主動反擊——周遭靈力場變幻莫測，干擾脈沖精準得不像無靈智的術(shù)法構(gòu)造。

  莫非蘇德在實時調(diào)控？

  還是這禁制本身具備靈智？

  前方空氣忽凝成人形虛影。

  林昭然瞬發(fā)震空矛，卻穿透而過。

  虛影漸凝，化作了熟悉的面容：高大魁梧的老者，褐色華服，蓄著濃密髭須，笑容燦爛如朝陽。

  但林昭然看得真切——比起前輪相遇時，此刻蘇德投影的笑容明顯僵硬許多。

  「貴客臨門！」投影朗聲道，「私宅重地，豈容閣下這般打砸？老夫與你有何仇怨？」

  「蘇德，」林昭然戒備四顧，防他聲東擊西，「你竟敢現(xiàn)身？」

  「哈！閣下這等修為，豈會誤闖此地？」蘇德嗤笑，「裝備精良，手段老練……分明是沖老夫而來。倒是你，究竟何方神圣？」

  「為何助流放島血洗青云城？」林昭然冷聲反問，「數(shù)千亡魂，可曾開罪于你？」

  「不過時勢使然?！固K德笑容微斂，「政治本就殘酷?！?br />
  「政治？」林昭然怒極反笑，「釋放太古兇靈肆虐大陸，也算政治？流放島癡狂便罷，你圖什么？」

  蘇德審視他片刻，咂舌道：

  「連這都知曉？罷了，老夫沒興趣與闖空門的小賊交心。不過……流放島未免太樂觀。

  那兇靈至多肆虐七日，就會被暴風城大軍剿滅——若它沒先落入陷阱的話。」

  「拿蒼生安危作賭，何其狂妄！」

  「成大事者，豈能畏首畏尾？」蘇德儼然教誨口吻。

  嘖。

  這番對話毫無進展，對方分明在拖延時間。

  他揮手驅(qū)散幻影，繼續(xù)朝宅邸深處走去，兩具傀儡護衛(wèi)在前開路。

  既然無法破解蘇德設下的靈智禁制，再分析陣法也是徒勞。

  又一道虛影在他面前凝結(jié)成形，未及開口便被他掐訣驅(qū)散。

  「閣下未免太失禮了！」空靈之聲在廊柱間回蕩，這次并未凝聚成形，只余音波如影隨形，「我們正說到要緊處！」

  前方鐵門緊鎖，林昭然擲出三枚爆裂方晶中最后一枚。

  掐訣引爆時，符箓竟毫無反應。

  「寒舍禁絕爆裂之物。」蘇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。

  林昭然眉頭微蹙。

  與上次回溯如出一轍——他明明已改良過爆裂方晶。

  尋常防爆禁制根本擋不住他特制的符箓，但這道禁制竟連專門針對陣法設計的特制方晶都能壓制。

  他無意識摩挲著頸間懸掛的自毀指環(huán)——那是他為防不測保留的舊式自絕法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