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七十四章 雪梅
許是初見的氛圍太過悲傷,小姑娘的眼淚根本止不住,蔡君墨有意緩解,局促的松開攥緊的衣擺。
望著奚春,玩笑道:“方才我在橋市另外一頭見你吃的歡快,肚子也咕嚕叫,誰知過來差點買不成了,還好四姑娘勻我一碗,不然這等神仙美味,只能明日享用?!?br />
說完,接連兩顆熱乎乎的餛鈍送進嘴里,才剛出鍋的,燙的蔡君墨淚流不止,不停的捂嘴咳嗽,眼眶都紅透了。
奚春忙關切的給他擦眼淚,手掌輕拍后背,嗔怪:“慢點吃,沒人跟你搶。”
待人稍微緩和繼續(xù)問:“蔡哥哥,你這段時間住哪兒了,有人陪著你來嗎?西域的胡餅你吃的慣嗎?”
蔡君墨俊臉微赧:“我在槐角巷玉桂大酒樓開了間屋子,我隨著朝廷分派過冬響銀的官差一同來的,西域和汴京的口味也相差不大?!?br />
玩笑道:“阿春都能吃,我有什么不能吃的。”
“不過既然來了,幾位伯父伯母我定要拜見,還有奚家兩位長輩,往日待我最是溫厚寬容,更視同親身骨肉般疼愛,好不容易來到西域,若是不拜訪,于理不合?!?br />
奚春點頭,嘴唇下意識抿緊,卻又稍顯躊躇,許久后看著他艱難詢問:“蔡哥哥,在汴京我同你說過的雪梅和流蘇.....
“她們?nèi)缃襁^的好嗎?又在何處?!毖凵衿惹?,手掌更是不受控制的抓上他胳膊。
二人這番情景在外面眼中看來,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,堪稱郎才女貌。
裴安坐在橋市小攤對面的二樓茶肆,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了,整個人似一座靜止的雕塑,不會動不會笑不會做表情,本就清冷的眼眸越發(fā)淡漠了,周身更是縈繞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。
給的鋪子不用,一月也見不到幾回面了,她這是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,就踹到一邊了。
裴安冷笑一聲,他早該知道的,這奚娘子最是見利忘義。
明明有未婚夫,在汴京卻和徐明德糾纏不清,勾的這人不顧被連累的風險也要幫忙,甚至勾的自己殷勤不斷。
緊閉雙目,內(nèi)心翻騰起一股怒意,既然勾了,為何不繼續(xù)勾搭到底。
氣溫驟降的十一月,路停路通牙齒不停顫栗打哆嗦,可也不敢相勸,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二人關系不一般。
半響,裴安陡然丟下一句:“去查查,這人什么來頭,和她什么關系。”
“是。”
奚春一股腦將困擾在自己心中快有一年的疑惑全數(shù)吐出,語氣悲切,愁容滿面。
蔡君墨害怕在這看久了,引起諸多猜忌,他是不用管周遭的流言蜚語,可奚春要在西域繼續(xù)生活下去,便不能扯上。
隨后,他帶著人去了槐角巷一精致私密性極強的茶舍,矮桌上擺著紫檀獸頭熏香,寥寥白煙順著出口飄入空中,漂亮小巧的茶點和一壺北苑茶被一蒙面的年輕女娘送上來,她也并未離開,而是佇立在一邊。
奚春大致掃了一眼,全無心思,希冀的眼神就盯著對面這人,激動迫切的恨不得直拍桌子詢問。
奈何如今二人身份不對等,她又實在有求于人,只能忍下蔡君墨的賣關子行徑。
嘖道:“蔡哥哥,你有什么不能說的,雪梅和流蘇到底怎么樣了?!?br />
“你這般閉口不談......”女孩腦子轟的一下炸開:“難道......難道她們出什么事了不成....還是說......?!?br />
佇立在側的年輕女娘忽然開口:“姑娘?!彪S后淚如泉涌,緩緩摘下自己蒙面臉紗。
奚春不敢置信的轉身,在看到雪梅的那一刻覺得自己好似在做夢,不真實,一臉的茫然恍惚。
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,疼痛瞬間襲上大腦,手掌不受控制的顫抖,呆呆的看著雪梅。
雪梅上前兩步,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:“姑娘......姑娘我來見你了。”
這一下,奚春才感覺到真實,霎那間潸然淚下。
立即從軟墊上跳起來,左腳絆右腳撲到在她懷中,悲切的喚了一聲:“雪梅....雪梅.....我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,我我以為.....”
“我.....我以為.....”腦袋死死的埋進雪梅懷中,捂住雙眼,哭的又慘又兇。
蔡君墨看到這場面,眼眸酸澀,深感欣慰,不枉他辛苦尋找多日,總算從登州將人帶回來了。
二人抱頭痛哭過后,情緒稍微緩解。
雪梅靠在姑娘懷中,娓娓道來:“那日,薛家沒了,我們幾個丫鬟先是被送進牢獄,原以為要跟著一起判罪,幸好姑娘是薛家表小姐,我是你身邊的人,后頭官府的人查明之后將我們幾個放出去了,就是可惜幾個姑娘身邊的婢女,死的死,瘋的瘋?!?br />
“我和薛家是簽了死契的,算家生子,薛家被抄后就算官府的。幾個官差將我們送到菜市口售賣,登州富商知曉我會染布做燈,從前還幫著您做事,就將我買回去當小妾?!?br />
說到這,她悲嗆一笑:“那富商不想付工錢,又想學姑娘你開的綾香齋,賣些精巧的時興玩意兒,可那些我哪兒會,不過是依葫蘆畫瓢,畫虎不成反像貓?!?br />
“東西賣不出去,富商買我又是花了大錢的,整日責打辱罵我?!闭f完,輕輕將袖子撩起來,白皙的手臂上全是淡粉色鞭子印跡,從手腕到腋下一直蔓延。
奚春聽的渾身冰涼,看著那傷口腳底發(fā)寒,捂臉不停的哭,怒罵:“那些畜牲,竟然如此打罵你?!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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