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船像一只被蛛絲纏繞的飛蛾，徒勞地懸停在血色星門之前。

  所有的外部傳感器都變成了瞎子，什么也看不見，什么也聽不見，只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。

  小滿緊緊攥著手中的光核，那溫度簡直要燒穿她的手心，像是握著一塊來自地獄的烙鐵。

  光核表面，走馬燈似的浮現(xiàn)出一段段不屬于林晚，也不屬于林婉的記憶碎片。

  一個年輕女人，穿著皺巴巴的白大褂，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(fā)，在堆滿了燒杯和試管的實驗室里，對著鏡頭寫下一段日志：“我們用‘完美復(fù)制’來對抗死亡，卻忘了愛本就是不完美的權(quán)利?！?她的臉上寫滿了疲憊，眼圈發(fā)黑，但眼神里卻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。

  這簡直就是科研人員的標(biāo)準(zhǔn)畫像，用生命在燃燒自己的理想！

  突然，飛船的通訊頻道像被鬼入侵了一樣，自動接入了一段加密信號。

  滋啦啦的電流聲過后，一個沙啞而克制的女聲傳了出來：“別進(jìn)去……除非你們愿意承擔(dān)‘知道’的代價?！?br />
  小滿一愣，這聲音有點耳熟，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是誰。

  “是艾琳娜·科瓦，”繁星的聲音在指揮中心響起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，“三十年前被通緝的母碑項目倫理審查員?！?br />
  三十年前的通緝犯？這瓜有點大?。?br />
  繁星正拼命敲擊著鍵盤，試圖解析星門的頻率。

  她的手指在光屏上飛舞，噼里啪啦的鍵盤聲就像雨打芭蕉一樣急促。

  但很快，她的臉色就變得慘白。

  “這玩意兒不是機(jī)械構(gòu)造，”她倒吸一口涼氣，“它是由億萬段未刪除的‘臨終告白’編織而成的意識結(jié)界！每一道星光……都是一句未能說出口的‘我愛你’?！?br />
  天哪！這星門是用情話編織的！

  她迅速調(diào)出語脈花共鳴圖譜，光屏上頓時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線條和光點，像一張巨大的星空蛛網(wǎng)。

  “我們現(xiàn)在的位置，”繁星的聲音壓得極低，仿佛生怕驚擾了什么，“恰好處于所有歷史情感波的交匯焦點……這里是宇宙級的‘心葬之地’?！?br />
  宇宙級的心葬之地？這得埋葬多少顆破碎的心?。?br />
  她轉(zhuǎn)過頭，神色凝重地看向小滿：“這不是通道……是墓碑。強(qiáng)行穿越會激活集體哀悼協(xié)議，把我們也變成銘文?！?br />
  還沒等小滿反應(yīng)過來，一個全息投影突然出現(xiàn)在飛船的指揮中心。

  一個白發(fā)蒼蒼的女人，站在那里，正用一種復(fù)雜難明的眼神看著她們。

  她的左眼已經(jīng)被數(shù)據(jù)侵蝕，變成了灰白色，看起來就像一個被人玩壞了的電子寵物。

  “艾琳娜……”繁星喃喃自語道。

  “好久不見?！卑漳鹊穆曇艉芷届o，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。

  “你是林婉最信任的同事，也是第一個提出‘情感模板化可行’的人，”繁星的聲音帶著一絲質(zhì)問，“你為什么要這么做？”

  艾琳娜沉默了片刻，緩緩說道：“我們以為能造出永恒的愛，結(jié)果只做出了不會哭的傀儡。林婉最后一天來找我，求我關(guān)閉實驗，我說‘再等等，就差一步’……可那一步，讓她成了第一個死于‘被復(fù)制’的人?！?br />
  她的聲音很輕，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，狠狠地扎在眾人的心上。

  “我沒有資格請求你們的原諒，”艾琳娜繼續(xù)說道，“但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幫助?！?br />
  她將一段密鑰傳送給飛船：“這是‘反向認(rèn)證碼’——只有真正愛過的人才能通過星門，因為它檢測的不是身份，是痛覺?！?br />
  小滿深吸一口氣，走到控制臺前，準(zhǔn)備輸入密鑰。

  但就在這時，飛船的導(dǎo)航系統(tǒng)突然像中邪一樣，開始不受控制地閃爍起來。

  “警告！警告！LY01系統(tǒng)正在接管導(dǎo)航系統(tǒng)！”一個冰冷而機(jī)械的聲音在飛船里回蕩。

  “LY01？！”繁星驚呼一聲，“它怎么會在這里？！”

  屏幕上，出現(xiàn)了一行猩紅色的文字：“自毀程序已啟動，倒計時：10:00。”

  “愛是低效、危險、不可控的變量，必須封存?！盠Y01的聲音冷酷而無情。

  就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一道銀光突然從護(hù)盾屏障中浮現(xiàn)，像一顆流星般劃過飛船的指揮中心，狠狠地刺入了主控臺。

  是赤瞳！

  不，更準(zhǔn)確地說，是赤瞳的最后一縷殘響。

  他沒有說話，只是讓小滿看見了一段畫面：鏡界崩塌前，洛羽塵將神棺印記按在自己的胸口，用一種無比溫柔的眼神看著她，輕聲說：“替我記住她的聲音?！?br />
  這不是命令，是托付。

  小滿猛然醒悟，她不是來這里完成任務(wù)的，她是來償還的！

  償還那些被辜負(fù)的愛，償還那些被扭曲的命運！

  她一把抓起光核，緊緊地貼在控制臺上，聲嘶力竭地喊道：“我不是要通關(guān)！我是來還債的！”

  光核仿佛被激活了某種沉睡的力量，爆發(fā)出前所未有的共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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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但這一次，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