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六章 保險箱里的惡魔
清邁銀行大理石外墻反射著刺目的陽光,哥特式拱門下,穿紗籠的保安懶洋洋地擦拭著金屬探測器。劉臻松了松領(lǐng)帶,西裝內(nèi)襯的槍套被汗水浸得發(fā)粘。遲雪挽著他的手臂,黑色喪服襯托得臉色愈發(fā)蒼白——他們偽裝成來辦理遺產(chǎn)繼承的兄妹。
“記住,如果情況不對——“劉臻低聲說,余光掃過銀行對面停著的突突車,周昊天正在車里監(jiān)控四周。
遲雪捏了捏他的手心,指甲幾乎掐進肉里。她脖子上掛著林國棟的鑰匙,金屬貼著她急促跳動的頸動脈。
銀行內(nèi)部的冷氣開得極強,殖民時期的老式吊扇在挑高天花板上緩緩旋轉(zhuǎn)。柜臺后的經(jīng)理接過鑰匙時,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:“這個保險箱有五六年沒開啟了?!?br />
劉臻感覺后背的肌肉繃緊。五六年前,正是父親開始做警方臥底的時間。高峰站在兩米外的柱子旁,手看似隨意地插在口袋里,實際上正握著上了膛的手槍。
金庫門開啟時發(fā)出沉重的嘆息,陳年的灰塵在光束中飛舞。B-17號保險箱比想象中小,金屬表面布滿氧化形成的暗紋。經(jīng)理插入主鑰匙退開后,遲雪的手指在顫抖,鑰匙三次都沒對準鎖孔。
“我來?!皠⒄槲兆∷鶝龅氖?,兩人一起轉(zhuǎn)動鑰匙。隨著機械齒輪的咬合聲,一股霉味混著淡淡的苦杏仁味涌出來。
里面只有個牛皮紙檔案袋,上面用褪色的藍墨水寫著“LS-47“。劉臻剛拿起它,遲雪就倒抽一口冷氣——檔案袋背面有個用血跡畫成的三角形,已經(jīng)氧化成褐色。
經(jīng)理知趣地退出金庫。高峰立刻用身體擋住監(jiān)控攝像頭,周昊天通過耳機傳來警告:“有輛無牌越野車剛停在銀行后巷。“
劉臻小心地解開檔案袋纏線。最先滑出來的是一沓泛黃的照片,顯示化工廠的反應(yīng)釜正在被改裝,幾個穿防化服的人站在旁邊,其中一人高舉著刻有蛇紋的青銅器。
“這是...西周時期的夔紋???“遲雪瞪大眼睛,手指懸在照片上方,“去年陜西博物館失竊的國寶級文物?!?br />
下一張照片更令人毛骨悚然:同樣的青銅器被切開,內(nèi)部填滿晶體狀物質(zhì),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正在取樣——雖然只有側(cè)臉,但那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疤痕赫然是年輕時的鄭云松。
“他們用文物走私神經(jīng)毒劑?!皠⒄榈奶栄ㄍ煌惶鴦?。照片背面的日期顯示,這些都是在父親死后三個月拍攝的。
檔案袋里的實驗記錄簿已經(jīng)脆化,周昊天立即用微型掃描儀進行數(shù)字化保存。當頁面投影到劉臻手機上時,復(fù)雜的化學(xué)方程式間夾雜著觸目驚心的臨床記錄:“測試對象出現(xiàn)強直性痙攣...72小時內(nèi)死亡率100%...“
遲雪突然捂住嘴。在記錄簿最后一頁,有段字跡不同的筆記:“配方被篡改,必須阻止——彭“。這行字下面,大片褐色的污漬像是干涸的血跡。
“看這個?!案叻鍙臋n案袋夾層抽出一張折疊的紙,展開是警校第七期學(xué)員合照。年輕時的歐陽翔站在第三排,胸前編號牌清晰顯示“719“。有人用紅筆在他頭像旁畫了個三角形。
周昊天的聲音突然在耳機里炸開:“有人突破后門!四個武裝分子!“
幾乎同時,銀行前廳傳來玻璃爆裂聲。高峰猛地拔出槍,把劉臻和遲雪推進金庫角落。子彈擊中金屬柜門的巨響震得耳膜生疼,某個保安的慘叫在拱頂下回蕩。
“資料裝好!“高峰連續(xù)開槍掩護,彈殼叮叮當當落在大理石地面上。劉臻把最關(guān)鍵的文件塞進西裝內(nèi)袋,其余資料由遲雪抱著。他們彎腰沖向員工通道時,一顆子彈擦過劉臻耳際,在墻上炸開個拳頭大的坑洞。
后巷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。三十米外,周昊天已經(jīng)發(fā)動突突車,車門敞開著等他們。高峰在巷口點射壓制追兵,突然悶哼一聲——他的右肩爆開一朵血花,西裝瞬間被染成暗紅色。
“走!“高峰把打空的槍砸向最近的黑衣人,用身體為劉臻擋住第二顆子彈。遲雪尖叫著要去拉他,被劉臻攔腰抱起沖向突突車。
輪胎在瀝青路上摩擦出刺耳聲響。劉臻回頭時,看見追兵中的光頭男人正彎腰檢查高峰。那人突然抬頭,陽光照見他脖子上蛇形的刺青——和七蛇組織頭目龍王的一模一樣。
“趴下!“周昊天猛打方向盤,一發(fā)子彈擊穿擋風(fēng)玻璃,在后視鏡位置留下蛛網(wǎng)狀的裂痕。遲雪蜷縮在座位下,懷里的文件灑落一地,其中一張照片滑到劉臻腳邊——年輕的林國棟與一個泰國軍官握手,背景是化工廠的蒸餾塔。
突突車沖進早市人群,撞翻的水果在身后鋪成五彩斑斕的障礙。周昊天單手操縱方向盤,另一只手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:“前方路口右轉(zhuǎn)!有家華人診所!“
劉臻撿起那張照片,發(fā)現(xiàn)背面寫著“交付日:719“。這個數(shù)字再次出現(xiàn),像把鑰匙卡在生銹的鎖芯里。他突然想起歐陽翔辦公桌上的相框——去年警校同學(xué)會上,他和林國棟舉杯的照片就擺在最顯眼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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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們追上來了!“遲雪從后窗看見越野車撞開水果攤,擋風(fēng)玻璃后閃過金屬冷光。周昊天猛踩油門拐進窄巷,車身與墻壁摩擦出連串火花。
在巷子盡頭的十字路口,一輛滿載榴蓮的卡車橫向駛過。周昊天咒罵著急剎,突突車幾乎側(cè)立起來。追兵的越野車趁機逼近,副駕駛窗降下,伸出黑洞洞的槍口。
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劉臻看見路邊寺廟的金頂閃過反光——是狙擊鏡!他本能地撲倒遲雪,但預(yù)想中的槍聲沒有到來。相反,越野車前輪突然爆胎,車子像醉漢般旋轉(zhuǎn)著撞向電線桿。
“是友軍?“周昊天驚魂未定地喘著氣。
劉臻死死盯著寺廟方向。某個穿橙色僧袍的身影正收起長條狀包裹,轉(zhuǎn)身消失在側(cè)門。那個背影讓他想起帕拉育,但無法確定。
診所的鐵柵欄門在身后關(guān)閉時,遲雪終于崩潰地哭出聲來。她護士服上沾滿高峰的血,懷里的文件被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