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二十六章 心燈燃燼與薪火相傳
青銅古燈靜靜懸浮,豆大的燈焰散發(fā)著恒定而微弱的光芒,在這絕對的虛無與死寂中,撐開了一片小小的、相對“穩(wěn)定”的孤島。燈焰的光芒并不耀眼,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韌性,仿佛穿越了萬古時空,歷經(jīng)無數(shù)劫難,依舊不曾熄滅。光芒籠罩之處,歸墟那無時無刻的消融之力被隔絕在外,雖然依舊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死寂壓迫,但魂體的消散速度大大減緩。
劉臻癱倒在燈下,魂力枯竭,法相黯淡得幾乎透明,如同風(fēng)中殘燭,連維持意識的清明都變得極其艱難。他仰望著那近在咫尺的燈焰,感受著懷中金屬片傳來的、與燈焰同源的微弱溫?zé)崤c共鳴,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情緒。是父親嗎?真的是父親在這里留下了這盞燈?他當(dāng)年究竟走到了哪一步?這盞燈,又是以何為燃料,才能在這歸墟核心長明不滅?
安全只是暫時的。孤島之外,三大化身呈鼎足之勢包圍,恐怖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,不斷沖擊著燈光屏障,雖然無法突破,卻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。它們正在仔細(xì)觀察、試探,尋找這盞古燈的破綻。一旦被它們找到方法,或者自己的魂力徹底耗盡,無法得到補(bǔ)充,結(jié)局依然是湮滅。
必須盡快恢復(fù)力量??稍诖说?,除了這盞燈,還有什么可以依靠?
他的目光,死死鎖定在那搖曳的燈焰之上。那光芒似乎不僅僅是光,更是一種“意志”的顯化,一種超越了能量形態(tài)的“存在。他嘗試著,將僅存的一絲感知力,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燈焰。
沒有灼熱,沒有能量波動,只有一種溫暖、堅定、仿佛承載了無盡歲月與信念的“意”。這股“意”與歸墟的死寂截然相反,卻并非對抗,而是一種奇特的“共存”。它不像三才之力那樣追求動態(tài)平衡,更像是一種絕對的、不容置疑的“堅守”。
就在他的意念觸碰到燈焰的瞬間,嗡!
一幅幅破碎的畫面、一段段模糊的意念碎片,如同決堤的洪水,猛地涌入他近乎干涸的意識海。
他看到了父親,是劉正榮年輕時的模樣,面容堅毅,眼神清澈,卻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憂色。他站在一片混沌的虛空(或許是初入源?;驓w墟),手中托著一盞樣式古樸的青銅燈雛形,燈盞中央,并非燈油,而是一團(tuán)微弱卻凝練無比的、散發(fā)著七彩光暈的魂血,那是父親以自身部分本源魂力與信念凝聚的“心火”。
“歸墟寂滅,萬法終焉,然守護(hù)之念,薪火相傳,不可絕?!备赣H低沉而堅定的聲音在畫面中回蕩,“此燈燃我之魂,照汝之路,望后來者,持此心火,破此永暗?!?br />
畫面破碎,又一幅景象浮現(xiàn):父親渾身是血,衣衫襤褸,在那殘破的源殿之中,與無數(shù)扭曲恐怖的陰影激戰(zhàn),最終將一盞已然成型、燃著微弱火苗的古燈,奮力擲向了歸墟之眼的方向,自身卻被無盡的黑暗吞沒,最后的眼神,是決絕,是期盼,是未盡之志。
“臻兒,路在前方,心燈不滅,希望永存?!?br />
父親的意念碎片,如同最后的囑托,深深烙印在劉臻的靈魂深處。他明白了,這盞燈,是父親以自身部分靈魂和畢生信念為燃料,點燃的“心燈”。它燃燒的不是尋常能量,而是“守護(hù)”的意志與“傳承”的信念。正因如此,它才能在排斥一切“存在”的歸墟中,開辟出這一小片“意義”的孤島。
淚水(魂體的震顫)模糊了劉臻的感知。父親竟然為他,為這方世界,留下了最后的燈塔與火種。
“心燈,心火。”劉臻喃喃自語,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慟與力量,從靈魂最深處涌起?;炅梢钥萁?,但意志可以重生。
他不再試圖從外界吸收能量,而是閉上了眼(意識內(nèi)沉),將全部心神沉入自己的內(nèi)心,去感受、去點燃那自父親、自守夜人、自月螢圣女、自無數(shù)先驅(qū)者那里傳承下來的守護(hù)的信念。去回憶赤巖部落的期盼,去堅定阻止浩劫的決心。
漸漸地,一絲微弱的、卻無比純凈的、帶著他自身獨特印記的“心火”,在他法相的核心處,被點燃了。這心火微弱,卻與古燈的燈焰產(chǎn)生了強(qiáng)烈的共鳴。
嗡!
古燈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,燈焰猛地跳動了一下,光芒似乎明亮了一絲。緊接著,一縷精純無比的、溫暖的、蘊(yùn)含著堅定“守護(hù)”意念的光輝,從燈焰中分離出來,如同母親的手臂,輕輕包裹住劉臻虛幻的法相。
在這光輝的滋養(yǎng)下,劉臻那原本枯竭的魂力,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恢復(fù)。并非尋常能量的補(bǔ)充,而是一種本質(zhì)的、源于信念共鳴的“喚醒”與“壯大”。他法相上的琉璃光澤重新亮起,且變得更加內(nèi)斂、更加深邃,仿佛經(jīng)歷了心靈的洗禮。更重要的是,他對“平衡”的理解,發(fā)生了微妙的變化。平衡,并非冷冰冰的法則運轉(zhuǎn),其核心,是“守護(hù)”的意志。是為了讓生命、讓文明、讓這方世界的美好得以存續(xù)的“心”之平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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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雄厚、凝實,甚至比全盛時期更加強(qiáng)大,一種脫胎換骨般的變化,在他魂體深處發(fā)生。
孤島外的三大化身立刻察覺到了這變化。
“怎么回事?他的魂力在恢復(fù)?”腐朽之主化身驚疑不定。
“是那盞燈,燈焰分光滋養(yǎng)了他。”冰骸女王化身語氣冰冷,“不能讓他恢復(fù),聯(lián)手攻擊一點,撕開這燈光?!?br />
“好,看它能撐多久!”滅界魔君化身怒吼。
三道恐怖的攻擊,腐朽魔典的衰敗之光、冰晶短杖的絕對零度、黑焰長矛的毀滅沖擊,凝聚成一股毀滅性的洪流,狠狠轟擊在燈光屏障的同一位置。
轟隆??!
燈光屏障劇烈震蕩,漣漪狂閃,仿佛隨時會破碎。古燈的燈焰也明顯搖曳、黯淡了一分。顯然,同時承受三大化身的全力攻擊,對古燈的消耗極大。
劉臻從恢復(fù)中驚醒,眼中寒光一閃。不能再被動防御了,父親的心燈為他爭取了時間,他必須主動出擊,至少要擊退甚至重創(chuàng)一兩個化身,才能為后續(xù)行動爭取空間。
他長身而起,融合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