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梯門合上，沈逸站在原地，手指還懸在關(guān)門鍵上方。他沒按下去。走廊燈光安靜地灑在地板上，映出他模糊的影子。半分鐘后，他轉(zhuǎn)身走回訓(xùn)練室，重新打開主控臺，調(diào)出昨晚那張撕下的紙條掃描件。系統(tǒng)再次分析，結(jié)果不變：【來源未知，內(nèi)容可信度91.6%】。

  他把文件存進加密夾，命名：【心理變量 · 初始數(shù)據(jù)】。

  第二天清晨六點四十分，訓(xùn)練室的門被推開。林悅提著早餐進來，看見沈逸已經(jīng)坐在控制臺前，屏幕上是五名隊員近三周的操作日志波動圖。

  “又熬通宵？”她把豆?jié){放在桌角。

  “睡了四個小時。”沈逸頭沒抬，“叫他們七點前到齊，新訓(xùn)練計劃啟動?！?br />
  七點整，人到齊。桌椅被推到墻邊，中央空出一片區(qū)域，鋪著防滑墊。角落三臺攝像機亮著紅燈，正對著中央。李教授站在中間，手里拿著一疊彩色卡片，穿一件淺灰襯衫，袖口卷到小臂，腕表很舊，但走時精準。

  “今天不打團戰(zhàn)。”他說，“我們玩幾個游戲?！?br />
  張昊抱臂靠在墻邊：“玩游戲？我們是來奪冠的，不是來團建的。”

  “你覺得這是團建？”李教授翻開卡片，“第一項：信任傳遞。閉眼圍圈，傳一個震動球。誰手里停下，誰出局。震動頻率隨機，有人會假動作干擾——準備好了？”

  沒人動。

  沈逸從控制臺起身，走到墻邊坐下：“開始。”

  五人圍成一圈，閉眼。球開始傳遞。起初節(jié)奏平穩(wěn)，到第三輪，震動突然變快。林悅手一抖，松了。

  “出局?！崩罱淌谡f。

  她睜眼：“誰搞我？誰突然停了？”

  沒人承認。

  “沒人搞你。”李教授看著她，“是你聽到震動變快，心跳加快，手汗增多，本能反應(yīng)——你不是被干擾，你是被自己嚇到了?！?br />
  林悅沒說話。

  第二輪開始。張昊接球時明顯僵了一下，球在他手里停住。

  “又不是我！”他睜眼就吼。

  “你太想贏?！崩罱淌趽u頭，“所以別人一遲疑，你就懷疑，一懷疑就緊張，一緊張就提前動——這不是信任，是猜忌。”

  沈逸盯著監(jiān)控屏，悄悄啟動“潛力挖掘預(yù)警”。系統(tǒng)掃描五人微表情、呼吸頻率、手部肌肉張力。兩分鐘后，提示彈出：【林悅：焦慮峰值超閾值1.8倍；張昊：應(yīng)激反應(yīng)延遲0.3秒，匹配‘高壓回避’模型】。

  他記下時間戳。

  “下一個。”李教授收起球，“情景模擬：失敗回放?！?br />
  每人抽一張角色卡，模擬決賽最后十秒團戰(zhàn)崩盤，必須說出“是我導(dǎo)致失敗”。

  林悅抽到“走位失誤”，直接搖頭：“我不可能犯這種錯?！?br />
  “系統(tǒng)記錄顯示，你在壓力環(huán)境下，第三象限移動響應(yīng)延遲0.4秒?！鄙蛞萃蝗婚_口，“上一場訓(xùn)練，敵方刺客切入路徑完全覆蓋你的逃生路線——如果那是決賽，你就是死因?！?br />
  全場安靜。

  林悅咬唇：“那只是訓(xùn)練?！?br />
  “可你的身體記住了?！崩罱淌谡f，“你怕的不是失誤，是你失誤后，沒人替你扛?！?br />
  沒人接話。

  沈逸起身，走到圈中，拿起一張卡：“我來?！?br />
  他閉眼兩秒，再睜眼時聲音低了：“剛才那波團，我大招放早了。我沒等信號，我以為我能秒他?！?br />
  沒人說話。

  “我怕等下去，節(jié)奏會被打亂?！彼曇舾p，“結(jié)果我一動，你們?nèi)珓樱鹉繕隋e了——是我?guī)斯?jié)奏。”

  林悅眼眶突然紅了：“上周預(yù)選賽……我也是這么想的。我看到刺客切后排，我慌了，提前交了控，結(jié)果主C沒跟上，團炸了。”

  張昊低頭搓手。

  系統(tǒng)提示浮現(xiàn)：【情緒共鳴觸發(fā)，團隊心理壁壘松動，建議深化干預(yù)】

  李教授看了沈逸一眼，點頭。

  “最后一項?！彼麕俗叩椒块g另一側(cè)，“壓力迷宮?！?br />
  通道用軟隔板搭成，地上鋪滿鈴鐺。隊員戴眼罩，目標是摸到終點的旗幟。規(guī)則只有一條：不能發(fā)出聲音。

  沈逸站在監(jiān)控臺前，調(diào)出生理監(jiān)測界面。每個人的心率、皮電反應(yīng)、呼吸深度實時顯示。

  第一人順利通過。

  第二人走到一半，李教授按下遙控器。錄音響起——是比賽失敗后觀眾席的噓聲，混著彈幕刷屏：“菜就多練”“這隊解散吧”。

  那人腳步一頓，但繼續(xù)往前，拿到了旗。

  輪到張昊。

  他進去前三步很穩(wěn)。噓聲響起時，他身體明顯一縮。走到中途，突然停下。

  “我不玩了。”他說。

  “只剩兩米?！崩罱淌谡f。

  “我知道是假的！”他聲音發(fā)緊，“可我就是……不想再聽這種聲音?！?br />
  他摘下眼罩，臉色發(fā)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