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以為記憶道友這是不管玉皇道友了呢~”

  楚河望著正對(duì)峙的兩尊強(qiáng)者，指尖把玩著一縷靈氣，似笑非笑地開口。

  —— 方才記憶真圣遲遲不發(fā)表意見，又是找自己聊天，又是和真魔隔空交鋒，偏偏對(duì)一旁蓄勢待發(fā)，眼神復(fù)雜的玉皇視若無睹......

  你說說這事鬧得，讓楚河都有些誤會(huì)了。

  “終究是因我而生的因果，乃我之過，確是不能不管?！?br />
  盤坐虛空的記憶真圣無奈地?fù)u了搖頭，周身縈繞的柔和光暈隨著與真魔的交手而不斷震顫，看起來也不輕松。

  祂那慈悲憐愛的目光終究看向了那邊蓄勢待發(fā)玉皇，落在玉皇緊握長劍的身影上，聲音溫和道：

  “便離開吧，此番因果已了，若是有緣，終有一日會(huì)在界海的某處重逢?！?br />
  玉皇沉默了半晌，先是深深看了眼「記憶」，又瞥向那邊摩拳擦掌、眼神陰鷙的「真魔」，忽然灑脫一笑，不像帝者，反而像是放下一切的俠客。

  “這一劍，因果盡消，道友，有緣再見！”

  話音未落，沖天的神雷劍氣驟然爆發(fā)，強(qiáng)大的攻擊撕裂界海之中無盡的怒濤，狠狠斬在了「真魔」的身軀之上。

  而玉皇也在這個(gè)間隙，化作一道流光，消失在視野盡頭。

  “哼~”

  硬抗一擊的真魔不屑的冷哼了一聲，周身翻滾的魔氣寸寸盡裂，又被記憶真圣壓制了一份。

  但祂壓根沒在意已經(jīng)逃跑的玉皇，只是專心面對(duì)攔路的記憶真圣，語氣帶著幾分嘲諷開口。

  “真圣！你若是吞了祂，自可恢復(fù)全盛時(shí)期的修為，這般多余的慈悲心，怎么不分我一點(diǎn)嘗嘗鮮！”

  “真魔，你應(yīng)了悟，我并不慈悲，我也普渡不了眾生，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做出選擇罷了。”

  記憶真圣的聲音空靈而悠長，不急不緩地回蕩在界海之上。

  “否則，又怎么會(huì)有你的出現(xiàn)。”

  楚河眼中閃過一絲好奇，捕捉到那若有若無的相似氣息，直覺奏響。

  —— 有瓜！

  “兩位的大道和修煉體系十分相似，似是同界同源，莫非有點(diǎn)故事?”

  “我從被祂親手毀滅的家鄉(xiāng)中誕生，自然有著許多刻骨銘心的故事了?！?br />
  非常有聊天興趣的真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笑聲中帶著無盡的譏諷。

  “時(shí)空真君可曾見過，那所謂 ‘ 眾生平等 ’ 的世界嗎？”

  “那場面，真是讓我這個(gè)魔頭都記憶猶新，時(shí)刻不敢忘卻呢?！?br />
  楚河陷入了沉思，才說道：“佛教的教義便是如此?！?br />
  “但聽真魔道友話里的意思，記憶道友不會(huì)是只取其字面意思，連本質(zhì)與表象、善惡與對(duì)錯(cuò)全部歸為平等了吧？”

  眾生平等，這看似美好的詞語，要是無底線的引申而出，那可就只剩下顛覆一切的恐怖了。

  就如那西游記中，起點(diǎn)的大唐之內(nèi)，無妖無鬼，天下太平，作為終點(diǎn)的靈山腳下，妖魔遍地，生靈涂炭。

  看著像是諷刺一樣，也真的諷刺。

  但若是用 ‘ 眾生平等 ’ 的觀點(diǎn)去理解，倒也能自圓其說。

  人吃雞鴨魚肉果腹，妖吃人心肝肺修行，這般循環(huán)，便構(gòu)成了最平等的諷刺。

  對(duì)于佛而言，人與妖，皆是有情眾生，皆可成佛，無非是立場的不同的判斷，自然也沒有什么區(qū)別。

  至于前塵的糾葛、今生的境遇、來世的輪回，一切的幸福、苦難、感情、比較，皆可用因果二字填充，都是為了最終實(shí)現(xiàn)正覺，成為那渡了自身的 ‘ 真佛 ’ 。

  若是在擴(kuò)散一下，自然就更可怕了。

  但想著，楚河又掃過記憶真圣身后那列陣待命、氣息凜然的仙神，疑惑道：“可看道友身后的陣仗，倒不像是走了極端平等的路子。”

  “佛？”真魔聞言一愣，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般大笑起來，笑聲漸歇后才肯定道：“閣下所言不差，但祂干得，可比那還要徹底千百倍?！?br />
  “祂給予了眾生——包括天地間所有的花草樹木、微塵泥土，完全自由選擇的機(jī)會(huì)?！?br />
  真魔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，“成人，成神，成仙，成妖，成鬼......甚至是成為祂，祂許諾了無限的自由?！?br />
  楚河驚訝的看著那依舊滿目慈悲的記憶真圣。

  —— 玩挺大的啊！

  “至于結(jié)局，閣下應(yīng)該能猜到了吧？”

  “天地大亂，秩序不存，萬物在自由中崩塌，留下了滿目的廢墟?！?br />
  “你告訴我！”

  “那時(shí)候，我們偉大慈悲的圣者，你又在哪里？！”

  “你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美好中，直到一切無可挽回，又自顧自的離開了那片廢墟?！?br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