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民政局的路上，蘇兮顏攥著戶口本的指尖微微發(fā)潮。米色的帆布包里，除了證件，還放著兩顆橘子糖——是從舊鐵皮餅干盒里找的，包裝紙都有些褪色了。

  “緊張？”顧墨柒騰出一只手，輕輕覆在她手背上。他的掌心溫?zé)?，帶著薄繭，總能讓她莫名安心。

  “有一點(diǎn)?！碧K兮顏側(cè)頭看他，晨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，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，“像小時候要去領(lǐng)獎狀，既想快點(diǎn)到，又怕路上出岔子?！?br />
  顧墨柒笑了，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(fēng)吹亂的碎發(fā)：“不會出岔子。今天天氣好，民政局人不多，我們?nèi)チ司湍苻k?！彼D了頓，從口袋里摸出個小盒子，“這個給你?！?br />
  是枚很細(xì)的銀手鏈，鏈節(jié)上綴著極小的鈴蘭吊墜，和耳環(huán)、戒指是一套。顧墨柒把鏈扣在她腕間扣好，指尖不經(jīng)意擦過她的皮膚，引來兩人同時的輕顫。

  “這樣就齊了?！彼粗滞笊系拟忚K，眼底盛著笑意，“以后走路都能聽見響，像在跟我說‘顧墨柒，我在這兒’?！?br />
  蘇兮顏晃了晃手腕，吊墜碰撞著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輕響，像把心事都搖成了甜的。她忽然想起高中時，他把攢了很久的錢換成一條紅繩手鏈，被她小心翼翼戴了整個夏天，后來繩子磨斷了，她還難過了好幾天。

  “那時候的紅繩，你還記得嗎？”

  “記得?！鳖櫮獾穆曇舫亮顺?，“斷了之后，我找遍了學(xué)校附近的飾品店，想找條一樣的，卻總覺得差點(diǎn)意思?！彼站o方向盤，“現(xiàn)在才明白，差的不是繩子，是能給你戴一輩子的底氣。”

  車窗外的梧桐葉被晨光染成金綠色，蘇兮顏看著手腕上的銀鏈，忽然覺得，那些藏在時光里的遺憾，都成了此刻圓滿的注腳。

  民政局門口果然人不多。穿制服的工作人員接過證件時，多看了他們兩眼：“你們倆看著面熟啊，是不是上周來咨詢過？”

  顧墨柒點(diǎn)頭：“是，上周來問需要帶什么材料?！彼?dāng)時特意提前跑了一趟，連照片尺寸、簽字筆顏色都問得清清楚楚。

  拍照時，蘇兮顏有點(diǎn)拘謹(jǐn)，肩膀繃得筆直。顧墨柒悄悄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腰側(cè)——那是她的癢癢肉，果然見她肩頭一顫，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
  “對，就這樣笑?！睌z影師舉著相機(jī)，“新郎再靠近一點(diǎn)，哎，看鏡頭！”

  快門按下的瞬間，顧墨柒輕輕偏過頭，鼻尖蹭過蘇兮顏的鬢角。他聞到她發(fā)間的桂花香——是昨晚用的洗發(fā)水，他特意買的，知道她喜歡這個味道。

  拿到紅本本時，蘇兮顏的指尖在“結(jié)婚證”三個字上輕輕摸了摸。燙金的字跡映在眼底，比所有獎狀都讓人踏實(shí)。顧墨柒把兩個紅本疊在一起，放進(jìn)他隨身的皮夾里，又把皮夾塞進(jìn)內(nèi)側(cè)口袋，像藏了個稀世珍寶。

  “現(xiàn)在是顧太太了?！弊叱雒裾?，他忽然彎腰，在她耳邊輕聲說。

  蘇兮顏的臉頰瞬間紅透，卻故意抬下巴：“那顧先生以后要聽顧太太的話?！?br />
  “遵命?！鳖櫮庑χ鵂科鹚氖?，紅本的邊角在他口袋里硌著，卻像把心都填得滿滿的。

  他們沒直接回家，繞去了老巷的面館。老板看到他們手里的紅本，立刻笑著往鍋里下面：“早說你們倆要成！今天這碗面我請客，加雙份肉醬！”

  面端上來時，老板還特意在碗邊放了兩瓣蒜：“新媳婦要給老公剝蒜，這叫‘算（蒜）計著過日子’，甜甜蜜蜜！”

  蘇兮顏被說得耳根發(fā)燙，卻還是拿起蒜，慢慢剝起來。蒜皮沾在指尖，有點(diǎn)黏，顧墨柒伸手接過：“我來，你剝蒜容易辣眼睛。”

  他剝蒜的動作很熟練，指尖翻飛間，白生生的蒜瓣就堆在了碟子里。蘇兮顏看著他，忽然想起小時候，他也是這樣，總把她不愛做的事都攬過去——剝石榴籽、削鉛筆、甚至替她背沉重的畫板。

  “快吃吧，面要坨了。”顧墨柒把剝好的蒜推到她面前，又給她碗里加了勺肉醬，“多吃點(diǎn)，等會兒還要去拍婚紗照?！?br />
  婚紗照的地點(diǎn)在城郊的薰衣草莊園?；瘖y師給蘇兮顏化完妝，遞過一條鵝黃色的頭紗：“顧先生特意交代的，說你喜歡淺色，配鈴蘭耳環(huán)好看?！?br />
  蘇兮顏摸著紗上的蕾絲花邊，心里暖融融的。她走到試衣間外，顧墨柒正穿著西裝等她，看到她出來時，眼神明顯亮了亮，喉結(jié)輕輕動了動。

  “好看嗎？”她下意識攥緊裙擺。

  “好看?！彼哌^來，指尖拂過她耳后的頭紗，動作輕得像怕碰碎，“比我想象中好看一百倍。”

  攝影師是溫雅托朋友找的，擅長抓拍自然的瞬間。他讓兩人在薰衣草田里隨意走動，不用刻意擺姿勢。

  顧墨柒牽著蘇兮顏的手，沿著田埂慢慢走。紫色的花海漫到天邊，風(fēng)一吹，花穗就輕輕蹭過他們的衣角，帶著清冽的香氣。

  “你看那邊?！碧K兮顏指著不遠(yuǎn)處的木秋千，“像不像外婆家后院的那個？”

  “像。”顧墨柒扶著她坐上秋千，站在后面輕輕推，“小時候你總愛坐秋千，我推慢了，你就說‘再高點(diǎn)’；推快了，又怕得抓緊繩子喊我的名字。”

  小主，

  “那時候你總故意晃悠，害我摔下來過一次?！碧K兮顏回頭看他，陽光穿過他的指縫落在臉上，暖得像春天，“結(jié)果你比我還急，抱著我跑去找外婆，鞋子都跑掉了一只?！?br />
  顧墨柒停下秋千，蹲在她面前，替她理了理被風(fēng)吹亂的頭紗：“以后再也不會讓你摔著了?！?br />
  攝影師悄悄按下快門，把這一幕定格——男人仰頭看著秋千上的女人，眼里的溫柔像要漫出來，女人低頭笑著，耳尖的鈴蘭耳環(huán)在花海中閃著光。

  拍累了，他們坐在田埂上休息。顧墨柒從包里拿出水，擰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