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位將軍的軍隊很快離開了齊物匯的主干道，分開的人群自動聚攏，避入小巷的商販又重新回來，街道上恢復(fù)了她來前的模樣，但來往的行人還沉浸在見到這位戰(zhàn)功赫赫的大將軍的喜悅中。

  “大將軍從云月都回來了，早知道她來，我便去城門迎接了。”

  “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見到她?！?br />
  “大將軍果然英明神武，聽聞陛下要冊封她為親王，不是這冊封的旨意何時下來?！?br />
  “我怎么聽說陛下要為將軍和太子賜婚，這次三城朝見便是為了宣布此事？”

  “咱們那位太子……唉?！?br />
  商懷笙豎著耳朵聽他們聊了許多，對這位天策神威大將軍皆是贊賞，但提到當(dāng)朝太子時則欲言又止，似有什么不敢說出口的話。

  元妄道：“前段時間倒是聽游歷云月都的道友聊起過，云月都空了三十年的將軍府來了位新的主人。”

  “云月都那種地方，有什么值得游歷的?！鼻劁袑θ碎g的政治并不關(guān)心，只暗暗觀察著尚懷笙的神色，“空有個詩意如畫的名字，卻是個實打?qū)嵉碾U惡之地，常年不見太陽，云霧繚繞，怨氣橫生?！?br />
  元妄笑道：“兇險之地自然是兇險之地的趣處，回頭等懷笙得空，我?guī)闳ツ抢锿嫱妫俊?br />
  兩人的目光都匯聚到商懷笙的身上，商懷笙半晌才回過神來，點頭道：“好啊。”

  “發(fā)什么呆呢？”秦湫問。

  商懷笙想了想，說：“沒什么，我好像也在云月都待過?！?br />
  “記不清了。”她挽起秦湫的胳膊，說：“師姐，我們走吧。”

  夕陽西下，給石板街道渡上一層金燦燦的光，商懷笙三人回到客棧，一上樓便見聞惠在廊上站著。

  “你們真當(dāng)是來游玩的了？斷龍現(xiàn)在下落不明，你們還有這份閑心?！?br />
  原本姣好的面容因為陰沉的臉色而變得有一絲猙獰，聞惠從前與商懷笙的關(guān)系還算和睦，雖然商懷笙與她的弟子經(jīng)常打架，但遇見彼此還是會禮貌地點頭示意。

  金田出事后，她對商懷笙的態(tài)度一百八十度大轉(zhuǎn)彎，一看到她便要擺臉子。

  元妄開口道：“這不是沒出事嗎，你何必這樣疾言厲色？”

  聞惠瞪他一眼，似乎將商懷笙的仇恨轉(zhuǎn)移到了他的身上，“若不是你們教導(dǎo)無方，她怎么會變成現(xiàn)在這幅模樣？元妄，我從前便說過，你這樣的人不可能成為好父親?！?br />
  她這話說的有些奇怪，商懷笙瞥見元妄嘴角抽動，無奈地垂下眼眸，聞惠則是又瞪她一眼，轉(zhuǎn)身憤然離去。

  回了房間，秦湫才告訴商懷笙，元妄與聞惠有過一段情，甜蜜過幾個月的光陰，又驟然分手，誰也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。

  元妄從前風(fēng)流，但始終秉持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，從不招惹門派內(nèi)的姑娘，他與聞惠的感情在人間相識，彼此不知道對方的身份，分手后又見面，更加尷尬。

  “不過此事也過去百年了，你師兄的風(fēng)流債數(shù)不勝數(shù)，不在乎這一件?！?br />
  師姐師兄拜入師門的時間，最短的也有六十幾年了，修仙使他們保持著年輕時的樣貌，每次聽他們頂著青春的臉頰提起“百年前”“三十年前”“數(shù)百年前”這樣的詞匯，商懷笙總覺得恍惚。

  修道之人摒棄前塵，他們的父母親朋，若是凡人，早在這百年的時光中老去，步入輪回。

  商懷笙也有十幾年沒見過她的父母了，他們的模樣已模糊，幼時生活的漁村也只剩虛幻的泡影，她甚至不知道那里屬于什么地方。

  她的童年記憶被饑餓充斥著，兄弟姐妹眾多，大家不甚親密，也沒什么值得懷念的。

  商懷笙坐下來，想著聞惠的話，問道：“她為什么說師兄不會成為好父親，他們曾經(jīng)有過孩子嗎？”

  “大概是沒有的，你師兄與女子談情說愛，總愛構(gòu)建那些虛幻美好的將來，一個乖巧可愛的孩子，恩愛和睦的父母……不知道騙了多少無知少女?！?br />
  那些風(fēng)流債找上門時，秦湫作為師姐，也見過一些不死心想要挽回的女子，聽著那些女孩哭訴著曾經(jīng)的美好點滴，秦湫也是萬分無奈，元妄甚至連說辭都不愿意換一換。

  “我與那些姑娘都是和平分手，你少在懷笙面前詆毀我。”

  元妄突然出現(xiàn)在窗邊，嚇得商懷笙心都吊起來。

  “你大半夜的跑到別人窗外做什么？”商懷笙問。

  元妄道：“我本想走正門，但是聞惠在外面守著，我實在不想見她?！?br />
  商懷笙道：“你真與聞惠有過一段情？”

  元妄擺擺手：“往事休要重提，懷笙，你出來，我?guī)闳€地方。”

  秦湫攔住正要起身的商懷笙，“你帶她去哪里？大晚上的，不許帶她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！”

  “你怎么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？是問玉師叔要見她?！?br />
  商懷笙聞言，一屁股坐下，“我不去?！?br />
  元妄：“為何？”

  商懷笙：“大晚上的，我才不出去。”

  更何況還是去見問玉，她半點都不想見他。

  元妄把身子探進來，雙腿懸在半空，“我之前就想說了，你好像格外不喜歡問玉師叔。嘖，難道是因為師叔教訓(xùn)過你，你怕了他？”

  “我才不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