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分那日，長安朱雀大街?jǐn)D滿了人。蕭明允身著素色錦袍，手持月城寒鐵鏟，將沙落帶來的琉璃花種子埋進(jìn)互市坊中央的花壇?？ㄉ型林袨⒘瞬ㄋ故ニ陈鋭t倒了一皮囊月城的雪水——三種不同的液體滲入土壤時，竟在地面暈開狼首、駱駝與雪鷹的淡影。

  “陛下！琉璃花發(fā)芽了！”李挽月捧著記錄冊奔來，鬢角的狼首銀飾隨著步伐輕晃。她翻開羊皮紙，上面畫著最新的觀測圖：琉璃花的藤蔓纏繞成三國文字“盟”的形狀，嫩芽尖端還凝著三色露珠。人群中爆發(fā)出驚嘆，連最保守的老學(xué)究都忍不住湊近細(xì)看。

  李崇晦拄著刻滿琉璃花的木杖走來，玄鐵劍早已鎖進(jìn)相府祠堂。他望著破土而出的幼苗，聲音微顫：“二十年前，北疆戰(zhàn)場的雪都被血染紅。如今同樣的土地上，竟開出了……”他忽然想起女兒偷偷臨摹的月城圖騰，想起書房暗格里消失的琉璃燈模具，眼眶不覺發(fā)熱。

  暮色降臨時，互市坊亮起萬盞琉璃燈。波斯商隊的駱駝馱著西域奇珍，月城馬隊載著雪原特產(chǎn)，與大周的絲綢瓷器交錯擺放。沙落蹲在攤位前，用狼首匕首給孩童削波斯椰棗，卡尚則晃著鎏金酒壺，教中原商人辨認(rèn)星盤方位。蕭明允穿梭其間，龍袍下擺沾著泥土與藏紅花粉，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開懷。

  “明允！快來看這個！”沙落突然拽住他的袖子，指向波斯商隊的帳篷。穆薩正用星盤對準(zhǔn)琉璃花藤蔓，月光透過特制的琉璃鏡片，在地面投射出動態(tài)星象——狼首星、駱駝星與雪鷹星緩緩匯聚，最終重疊成完整的圖騰?？ㄉ谐脵C(jī)往蕭明允懷里塞了塊椰棗餅：“陛下，這可是用月城暖石烤的，甜得能粘住舌頭！”

  笑聲中，阿依薩領(lǐng)著月城姑娘跳起篝火舞。她們的狼皮靴踏過琉璃燈影，腰間的銀鈴與波斯駝鈴共鳴。小侍女突然指著夜空驚呼：三朵流星劃過天際，分別墜向月城雪山、波斯沙漠與大周皇宮的方向。

  “此乃吉兆！”圍觀的百姓紛紛跪地。蕭明允卻轉(zhuǎn)身取出三方印璽——刻著狼首的月城玉印、雕著駱駝的波斯金印，還有大周的蟠龍鎏金印。他將印璽同時按在特制的羊皮契約上，三色印泥交融的瞬間，契約邊緣竟泛起琉璃花的紋樣。

  “從此，三國互通有無，永不征戰(zhàn)?！笔捗髟实穆曇繇憦貜V場。沙落和卡尚同時上前，三人的手疊在契約之上。月光、燈火與琉璃花的熒光交織，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城墻上——狼首的桀驁、駱駝的堅韌、雪鷹的銳利，此刻完美融合成嶄新的圖騰。

  更鼓驚起夜梟時，李挽月在《三國風(fēng)物考》的末頁寫下：“琉璃易碎，卻能映盡人間百態(tài)；盟約輕如薄紙，卻因人心而重若千鈞。當(dāng)?shù)谝恢炅鹆Щㄔ陂L安綻放，我終于明白，父親執(zhí)著半生的‘鎮(zhèn)狄’，遠(yuǎn)不如這盞照亮三國的燈火溫暖?！?br />
  而在千里之外，北狄可汗撫摸著女兒寄來的琉璃花標(biāo)本，將狼首戰(zhàn)刀換成了農(nóng)具。波斯國王對著星盤微笑，命人將商路圖上的邊界線，全部改成琉璃花的藤蔓形狀。至于那位曾微服賣暖爐的年輕皇帝，此刻正蹲在御花園里，小心翼翼地給琉璃花苗澆水——他說，等到來年花開時，要邀請沙落和卡尚，嘗嘗用琉璃花蜜釀的酒。

  雪，又開始飄了。但這一次，長安的雪不再冰冷。落在琉璃燈上的雪花，落在互市坊的波斯地毯上的雪花，落在月城姑娘狼皮靴上的雪花，都帶著暖爐的溫度，帶著藏紅花的香氣，帶著琉璃花即將盛放的希望。

  波斯商隊的營地邊緣，卡尚獨自坐在綴滿星圖的帳篷前，指尖摩挲著沙落遺落的狼首鈴鐺。鎏金披風(fēng)上的駱駝紋在篝火中明明滅滅，他忽然輕笑，喚來穆薩：“把最新的商路圖刻在琉璃板上，送給月城的老可汗——就說，波斯的駱駝隊下月就能穿越‘雪狼古道’?！?br />
  穆薩捧著星盤點頭，盤上的銀線正指向月城方向：“王子，您讓我算的‘三國共治’星象，已連續(xù)三日出現(xiàn)?！彼鋈粔旱吐曇?，“不過星盤顯示，您的命星與北狄公主的狼首星……”

  “噓——”卡尚笑著拋起狼首鈴鐺，鈴鐺在火光中劃出銀弧，“比起星象，我更相信她用匕首威脅我時，眼里的光?！彼麖男渲腥〕銎ㄋ沽鹆В厦嬗帽钡椅目讨敖o雪狼的情書”，邊緣還雕著半只展翅的雪鷹，“等下次見面，就把這個嵌在她的匕首柄上——當(dāng)然，得先騙她喝口波斯的葡萄酒?！?br />
  夜風(fēng)卷起駝鈴聲，卡尚望著互市坊方向閃爍的燈火，想起沙落教他的月城祝酒詞：“愿雪不封山，愿沙不掩路，愿燈火長明?！彼鋈黄鹕?，將琉璃片系在帳篷門口——當(dāng)晨風(fēng)吹過，琉璃與狼首鈴鐺相撞，發(fā)出的清響，恰似三個年輕人初遇時，在金鑾殿打翻馬奶酒與玫瑰酒的聲音。

  這一晚，波斯商隊的駝鈴比往日更輕快。卡尚的鎏金披風(fēng)上，不知何時多了根月城雪鷹的羽毛，而他貼身收藏的，除了三國盟約的副本，還有張皺巴巴的畫——上面畫著戴狼首皮甲的少女、披鎏金披風(fēng)的王子，以及穿明黃龍袍的少年，正圍著暖爐碰杯，暖爐上刻著朵盛開的琉璃花。

  本小章還未完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后面精彩內(nèi)容！

  雪后的清晨，沙落站在長安城外的雪原上，踏霜的鬃毛上還沾著波斯商人送的金箔碎。她摸著腰間的狼首匕首——刀柄不知何時多了塊嵌進(jìn)去的波斯琉璃，上面歪扭地刻著北狄文“雪狼與駱駝共飲”，邊緣是卡尚畫的笨拙駱駝蹄印。

  “公主殿下，該啟程了。”阿依莎牽來馱著暖爐零件的雪戰(zhàn)馬，馬鞍上捆著蕭明允送的《暖爐改良全圖》，牛皮封面上新畫了只踩著琉璃花的雪鷹。遠(yuǎn)處傳來駝鈴聲，卡尚的波斯商隊正準(zhǔn)備繞道月城，將第一批琉璃燈送往北疆。

  沙落忽然轉(zhuǎn)身，望向漸漸縮小的長安城。朱雀街的琉璃燈還在閃爍，那盞她刻過狼頭的蟠龍柱，此刻想必正映著初升的太陽。她摸出懷里的半塊狼首玉佩，與蕭明允的另一半在雪光中遙遙相望——或許正如他說的，分開是為了讓盟約的種子，在更廣闊的土地上生根。

  十日后，月城王帳的狼旗迎來了最熱鬧的一天。北狄可汗站在寨門前，看著女兒的馬隊踏碎初雪，駝鈴聲中混著大周暖爐的炭香。沙落的皮甲上別著卡尚送的琉璃鈴鐺，馬鞍側(cè)掛著波斯琉璃燈，燈面上用暖石粉畫著雪鷹與駱駝共舞的圖案。

  “父親，我?guī)Я四軣碌呐癄t?！彼埋R，將蕭明允連夜趕制的鎏金暖爐捧給可汗，爐身刻著三國文字的“和”，“還有波斯的藏紅花種子，明年春天，月城的雪原會開出金色的花?！?br />
  老可汗接過暖爐，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