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敏將那塊印有‘江州工商稽私’字樣的布料碎片小心地裝入證物袋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。

  她抬頭望向被燒得焦黑的庫房，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煤油味，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。

  “杜同志，”她轉(zhuǎn)向杜知知，聲音壓得很低，“這事不簡單。你先回去等消息，我去趟消防站?！?br />
  “我陪你去吧?！?br />
  陳敏搖搖頭：“杜同志，這事還是按程序來?！彼庥兴傅乜戳搜鄄贿h(yuǎn)處正在和商戶們交涉的同事，“人多反而不好辦?！?br />
  解放路消防站的大院靜得出奇。

  陳敏推開副站長辦公室的門時，一股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。副站長趙德柱正翹著二郎腿看報紙，見她進(jìn)來，連眼皮都沒抬一下。

  “趙站長，昨晚知夏服裝店那起火災(zāi)……”

  “不是已經(jīng)出報告了嗎？”

  趙德柱抖了抖報紙，“線路老化引起的意外火災(zāi)?！?br />
  陳敏將證物袋放在桌上：“現(xiàn)場發(fā)現(xiàn)了大量煤油殘留，還有這個?！?br />
  趙德柱這才放下報紙，瞥了眼證物袋：“這能說明什么？說不定是商戶自己存放的?！?br />
  “商戶庫房里出現(xiàn)工商局查封的走私布料？”陳敏直視他的眼睛，“趙站長，這解釋不通吧？”

  趙德柱的臉色沉了下來：“陳警官，你一個派出所的小民警，管得是不是太寬了？”

  他站起身，居高臨下地看著陳敏，“火災(zāi)鑒定是我們消防的專業(yè)范疇，輪不到你指手畫腳！”

  “如果涉及縱火案，就是刑事案件?！标惷舨煌瞬蛔?，“我有權(quán)調(diào)查。”

  啪！

  趙德柱猛地拍桌，臉上的橫肉抖動著，“這事到此為止，聽懂了嗎？今天你是懷疑我知法犯法，包庇縱火犯？小丫頭片子，有什么事兒，讓你們所長跟我說，你是什么級別，也配讓我跟你交代！”

  陳敏靜靜地看著他，突然笑了：“趙站長，你這么激動干什么？”她慢條斯理地收起證物袋，“我只是按程序辦事。既然您說沒有，那就當(dāng)做沒有！”

  走出消防站，陳敏的手心全是汗。趙德柱的反應(yīng)太反常了，這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。

  火災(zāi)背后一定有貓膩……

  派出所里，陳敏剛把調(diào)查報告寫完，副所長王建國就黑著臉走了進(jìn)來。

  “陳敏，來我辦公室一趟。”

  副所長辦公室的門關(guān)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王建國點了根煙，透過煙霧打量著陳敏：“聽說你去消防站鬧事了？”

  “我只是正常調(diào)查?！标惷敉χ毖?。

  “正常調(diào)查？”

  王建國冷笑一聲，“趙站長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！說你無端質(zhì)疑消防鑒定結(jié)果，干擾他們正常工作！”

  陳敏從口袋里掏出證物袋：“王所，現(xiàn)場確實發(fā)現(xiàn)了煤油和走私布料……”

  “夠了！”

  王建國猛地掐滅煙頭，“這個案子到此為止！火災(zāi)就是火災(zāi)，別給我整什么縱火案！”

  “可是……”

  “沒有可是！”

  王建國站起身，聲音壓得極低，“小敏，我這是為你好。有些人，我們得罪不起?！?br />
  陳敏心頭一震。王建國向來是個硬骨頭，能讓他說出這種話，對方來頭不小。

  “王所，如果因為對方有權(quán)有勢，我們就放任犯罪行為……”

  “你懂什么！”

  王建國突然暴怒，“那些人能把手伸到工商局、消防站還有咱們派出所，你想動他們，跟螞蟻對抗大象有什么區(qū)別？"

  說完這話，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椅子上，“陳敏，那家服裝店老板娘背景很深。大人物之間斗法，我們這些人沒必要當(dāng)炮灰。”

  陳敏沉默了。

  她想起工作第一天，王所跟她說的話：“穿這身警服，要對得起良心?！?br />
  如今，王所一臉灰敗的告訴她：“不要多管閑事?！?br />
  穿這身警服的意義，到底是什么？

  陳敏忽然茫然起來……

  傍晚，陳敏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火災(zāi)現(xiàn)場。

  讓她意外的是，杜知知和秦聿還在廢墟中翻找著什么。

  “陳公安！”

  杜知知看到她，連忙跑過來，“有發(fā)現(xiàn)！”

  她領(lǐng)著陳敏來到庫房角落，指著一塊扭曲變形的金屬板：“這是防火門的殘骸。你看這個位置……”

  陳敏蹲下身，只見金屬板上有一道明顯的凹痕，形狀很特殊。

  “這是貨架的支腳壓出來的?！鼻仨渤谅暤?，“火勢起來前，有人用貨架把防火門堵死了?！?br />
  陳敏倒吸一口冷氣：“這是蓄意謀殺！如果當(dāng)時有人在店里……”

  三人都沉默了。夜風(fēng)吹過廢墟，發(fā)出嗚嗚的聲響，像是無聲的控訴。

  秦聿突然開口